芸焉還是不說話。

誰把誰真的當真。

誰為誰心疼。

誰是唯一誰的人。

傷痕累累的天真的靈魂。

早已不承認還有什麼神。

海誓空盟……

蘇帆仰天長笑。

明月不在的日頭,一道響雷劃過長空。

蘇帆臉色一白,竟躲進屋裡去。

雷聲越來越大,閃電劈落下來。

蘇帆一跳,現出原形,一隻白狐。

書中有載:

北六百里外,深山曠野,多狐,吸天地之靈氣,若修得百年,可幻化為人……

狐若修煉,必要遭遇雷劫……

雷聲越發響裂,劈開房屋棟樑。

蘇帆躲過一次,躲在角落。

閃電尾隨而來,映白天際。

蘇帆閉上眼,等待天劫的致命一擊。

忽然落入個溫暖懷抱。

“你莫要害怕。”芸焉抱著他入懷,一起縮在角落。

響雷閃電劃過長空,直直劈來。

芸焉悶哼一聲,口中流出鮮血。

誰把誰真的當真。

海誓空盟……

“芸焉,芸焉……”蘇帆落下淚來。

“我說過要報答你的,我便不是說笑的。”芸焉痴痴一笑,倒了下去。

世上有一種姻緣,唯愛是尊,唯情是本。

也有一種承諾,恆久不變,刻骨銘心。

蘇帆躲過了天劫,飛身成仙。

芸焉守住了諾言,求仁得仁。

只是蘇帆再也不會再月明的夜晚畫扇,吟詩,獨酌。

那潔白扇面上的文字也早已完結。

少年尚意氣,崢嶸各自擔。

風塵飽所諳,蒼然皆老醜。

激湍亦已平,真氣充戶牖。

相見無藩籬,灑落真吾友。

昨夜秋風來,嫋嫋涼生柳。

念子當乖離,旁皇如失守。

萬族各有營,歡聚焉可久!

意趣苟無違,秦如左右。

後會知何年,今茲有歲在醜。

…………………………

《柳笙》

夜黑。

細雨沾溼青瓦。

柳笙撐開一柄十四骨的青竹紙傘。

滴嗒,滴嗒。清脆的水珠落在冰冷堅硬的岩石上。

一步一步,柳笙背了木箱往衚衕的最裡頭而去。

孤燈一盞,亮起。

衚衕盡頭的朱門開啟。

“柳先生麼?”青衫小廝提了牛皮燈籠,光芒,紅豔非常。

“正是。”柳笙作揖輕應。

“先生隨我來。”

入朱門後,青磚小院。

風搖,飛柳飄飄,杏花落地,大紅宮燈掛簷下,妖美悽豔。

簫聲而起,柔媚婉轉,幻像環生,動人心。

柳笙聞,六神無主。

“先生止步。”

回神,抬首,才知原來已到。

“我家主人等候先生許久,請先生亭中入坐。”青衫小廝謙謙為禮,提了燈籠,離去。

柳笙收了傘,抖落傘上水珠。

“柳先生有禮。”聲音微脆,悠揚深遠,如蕭聲,扣人心。

抬首,一少女入目眼中。

夜雨獨立,長衫雪白,長髮似墨,如玉而雕。嫡仙。

見,驚心。

於是微微轉過首,不敢再看。

“聞先生畫技精湛,請先生為我作副丹青而已。”笑,有邈遠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