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留下慕容徵一個人呆傻站立,吹冷風。

他髮指!

形勢如此,他還要不要派人去北狄啊?找不到曦昭,三個月後是不是真的要凌遲他?

不能給個準話!

……

丑時中的皇宮,安寂如鬼域。

重重高牆,座座宮闕,在暗夜的籠罩下只顯現出它最初的輪廓,堅硬,冷漠,無光的角落裡不知藏著怎樣的鬼怪。

而在你看不見的任何地方,又飄蕩著多少無處所歸的亡魂?

打更的老太監徐徐不急的穿梭其中,面色自若,彷彿任何事都能處之泰然。

跟在他身後都小太監就不然了。

聽了太多的鬼怪故事,又是逢著第一回值夜,心裡毛毛的。

先前經過的那座空置的冷宮裡在先帝時候住的是哪位娘娘,在身懷六甲的時候被生生毒死,七竅流血,死不瞑目。

還有眼前這弄堂的轉角,想是半年前,一個宮女兒就不明不白的死在了這裡。

老太監聽得煩了,呵斥他,“這宮裡哪座宮殿,哪個角落沒死過人?膽子小還敢進宮當太監,往後有你受的!”

冷不防,身側一道詭異的勁風捲來,彷彿伴著道黑影,倏的掠過,嚇得兩人雞皮疙瘩爬了滿身,落在地上的燈籠也滅了。

若非老太監反映快,用手死死捂著小太監的嘴,恐怕這會兒他的驚叫聲已經引來禁衛軍。

夜半喧譁,無非一個死字。

“莫怕,怕無用,更別嚷嚷,嚷半聲兒你都得做成縷魂,飄在這裡頭永世不得超升。”

小太監聞言,努力把嚇出來的眼淚憋回去,撿起燈籠,重新點了光亮。

一老一小,繼續打更。

落定在宮簷上的楚蕭離見他們行遠了,才有所動作。

無意中聽了他們的話,讓他若有所想。

在宮裡做了鬼魂,會永世不得超升麼?

大抵,會的吧。

回到東華殿,寢殿裡,慕容紫的睡姿還同他離開前是一個樣子。

她側著小小的身子,兩隻手交錯曲疊於身前,柔順的長髮披散在腦後,幾乎佔去了小半邊床,均緩的呼吸,靜好的睡容。

若非殿中亮了一盞燈,那楚蕭離必定相信,她中途沒有醒來過。

在丁家村的時候,她對他說過,不知從哪時起,一個人不敢睡了,總要點燈,由得那些微弱的光將置身之處照得亮些,她的心才安穩。

自然,有他在的時候又另當別論。

只他並非時時都能與她在一起。

輕聲褪去方便夜行的便裝,楚蕭離剛躺到床*上去,慕容紫細聲模糊的嘟囔著他聽不清的話,挪動身子鑽進他的臂彎裡,尋了個她最舒適的睡姿。

再而,又熟睡過去了。

他頗為無奈,心思裡後知後覺。

無論她是有多要強,到底最對他依賴上了。

他慶幸能夠被她如此的依賴,這或許是他們之間最重要的維繫。

在這深宮裡,若不尋個溫暖的人相依相偎,該是有多難熬。

……

安穩一覺。

隔天打早,宋桓按著時辰來請楚蕭離起身,哪知得他一句——今日不上朝。

光是聽那調調,分明就是醒了,卻是要發懶,將國家大事天下社稷至於不顧。

再看金色的華帳裡,萬歲爺舒服的翻了個身,長臂一展,把離自己遠了少許的人拽進懷裡,長舒一口氣,無比的安逸。

宋桓額角抽了抽,這是在向昏君靠攏吶!

都要依言退出去了,得東萊扯了扯他的袖子,擠眉弄眼,指著往仁壽殿那方向比劃,他霎時醒悟,把腦袋埋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