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絲毫出入的機會——按照原計劃,他們一行本來準備由水路偷偷返回鏡湖,卻不料在入水口已然密佈重重機關,一踏入便被發覺。

他帶著那笙狂奔,躲避著天上地下無處不在的追兵,一路血戰。在逃回內城的時候,他們和葉賽爾一行失散,闖入了這座相對僻靜的宅院裡。

“那笙,那笙!”炎汐看到血無法止住,心下焦急萬分,用力搖晃她的身子。

昏迷的少女終於透出一口氣來,悠悠轉醒,眸子卻黯淡無光。她尚未完全睜開眼睛,雙手便吃力地抬起,將懷中護著的一物抱緊,臉上露出寬慰的表情:“還、還在呢……沒丟……那就好了……”

“那笙,那笙,”炎汐顧不得她懷裡的東西,只低聲,“你怎樣?”

“我……很好,”那笙輕聲回答,身子卻因為劇痛而微微顫慄,“你不要擔心——快、快把東西……拿回去給他們。只剩下這隻手……便大功告成了。”

“先別管這個,”炎汐看到她傷口血流不止,“先治好傷。”

他用繃帶緊緊束住她左臂上方,減少傷口中的血流,然後再度把藥物敷上去,用紗布裹上,按壓不放——溫熱一層層從透出,直抵掌心。他不敢低頭去看,只覺手中很快就有鮮血的溼潤。那一道風隼凌空發出飛箭而造成的傷,不知為何竟分外的嚴重。

“好冷……好冷。”那笙止不住地顫抖,炎汐連忙伸出手,也不管尚有外人在側,便將她緊緊攬在胸前——卻忘了鮫人冷血,無法給對方絲毫暖意。

“都是我不好,”她喃喃,臉色灰白神情沮喪,“不該這麼不小心,觸動了水下的網鈴……回頭亂跑,又被城上戒備的軍隊發現……太沒用了……”

“不關你的事,”炎汐低聲安慰,“誰都不知道今晚他們會提前開戰。”

那笙彷彿還想說什麼,但臉色青灰,嘴唇微微顫動,竟似乎連開口的力氣都沒了。她靠在炎汐懷裡,呼吸細而急,半晌,在所有人都以為她已經昏睡過去時,她卻忽然睜開了眼睛,彷彿攢足力氣一樣,清晰而急促地開口:“快,快把東西送回去吧——都已經開始打仗了,得把臭手的身體拼回去!不要管我……你不要管我了。”

“不行,”炎汐斷然搖頭,“現在把你扔在這裡,肯定沒命。”

“我、我才不會死在這裡……我還要跟你回碧落海呢。”那笙聲音微弱,“可你是戰士啊……你、你要先完成你的任務。如果不快點設法通知那邊,前來接應,我擔心葉賽爾、湘……她們幾個,也都會出事。”

“不行。”炎汐喃喃,聲音卻漸弱。

孰是孰非,孰輕孰重,判斷起來並不難,然而做到卻談何容易?

兩人焦急地說服著彼此,眼裡根本看不到別的——自然也沒有發覺,那一對虛與蛇委應付了他們半天的夫妻正趁著他們分神,悄然地靠近地窖門口,準備奪門而逃。

“哎呀!”當先出門的男人忽然發出一聲驚呼,彷彿被什麼絆了一下,一頭從臺階上倒栽下來,壓得緊跟後面的老婆躲避不及,一同骨碌碌的滾回了房間裡。

炎汐和那笙驚覺回頭,卻看到那兩人直直盯著一處,發出了刺耳的尖叫,兩眼一翻暈了過去——一隻蒼白的斷手,死死的抓著男人的腳腕。

“臭手!”那笙失聲驚呼,聲音微弱,“你、你什麼時候……”

她顫巍巍地伸手探向懷裡,發現囊中那個東西不知何時已經悄然溜了出去。

“我說,你們兩個人只顧卿卿我我,也不看好這對男女?”那隻手從旁邊扯過了一條繩子,單手利落地將這對夫婦捆到了一起,“差點就讓他們溜出去壞了大事!”

那笙訥訥,這才將視線落到了那對夫婦身上,忽地詫異:“咦?我……見過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