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輕柔的動作,依然在他的肌膚上留下了凹陷的印記。

他身上的肌肉,竟已然如敗絮一樣毫不受力!

“他……他的手筋……是不是……”顯然剛才看到了什麼,飛廉用手撐住膝蓋,努力讓自己的話語不因為激烈的情緒起伏而顫抖,“是不是……是不是已經……”

“是。”巫真靜靜地回答,“手筋腳筋,手肘和膝蓋的肌腱,都已經全部被切斷了。”

“啪”,明茉怔怔站在那裡,手裡藥囊砰然落地。

飛廉的肩膀漸漸發抖,掙扎:“可……可表面上,並沒有傷痕……”

巫真嘴角露出了一絲冷笑:“對辛錐來說,這並不是什麼難事——先剝離了表皮,用極薄極快的刀割斷了筋脈,然後把面板蓋回去。這樣,表皮癒合後就沒有絲毫痕跡留下。”

“……”明茉不可思議地睜大了眼睛,呼吸都為之停頓。

“哈……”巫真的身子也出現了顫抖,忽地冷笑,喃喃,“我弟弟是那種會隱藏痛苦的人,他什麼也不會說——所以在我每次去探看他時,還以為他真的受到了關照!一直到、一直到我把他帶出來時,才發現他已經……”

彷彿回憶起了什麼不可承受的事情,她身子一晃,幾乎昏倒。

明茉迅速抬起手扶住了她,卻在一瞬間發現聖女的頸中雪白的肌膚竟有多處淤紅,新舊交疊,形狀可怖,彷彿是長時間地受到過某種虐待。

聰明的貴族少女瞬間明白了什麼,淚水隨即湧出了她的眼眶。她緊緊地伸出手擁抱了這個冰雪一樣的聖女,一連串的淚水落在對方單薄的肩頭。

一直冷靜淡漠的巫真在她懷裡不停顫抖,拼命咬著牙剋制自己。

“是辛錐?”飛廉的手漸漸握緊,一貫溫雅的眼裡流露出殺意,一字一句地發出低沉的問話,“是那個傢伙乾的麼?”

他輕輕托起了沉睡之人的手,那隻手軟弱無力的有如嬰兒。

——那一瞬間,他想起了講武堂裡的同窗歲月,想起了出科考試時那一場搏殺。記憶中,這隻手是靈活而堅定的,可以揮出天地間最強的一劍、光芒閃耀如白虹貫日。

然而……如今,竟然被一個惡毒的爬蟲摧毀了麼?

他霍然站起身來,頭也不回地朝門外走去。

“喂——你、你要幹嗎?”明茉被這個溫文爾雅的人眼裡的殺機給嚇了一跳,知道將會發生什麼事,下意識地試圖去阻攔。然而對方只是一動手指,就把她撥到了一邊。

“沒你的事,明茉小姐。”飛廉頭也不回地冷冷道,“你該回家去了。”

雲煥,你等著——我將把那個人的頭顱提來,放在你榻前。

好讓你醒來後、第一眼就能看見。

“飛廉少將……”巫真雲燭彷彿也知道他要做什麼,掙扎著起身,在背後發出了微弱的勸告,“你不能就這樣去刑部大牢,如果你殺了——”

就在這一剎那,她的話中止了——

因為同一瞬間,床上一直沉睡的人忽然睜開了眼睛!

所有人一時間都停止了舉動,回頭看了過來,又驚又喜。

“你醒了?!”巫真首先開了口,帶著狂喜撲到床邊。

“救救我……救救我……師傅……”雲煥根本沒有看她,只是忽然間坐起,直直地看著上方,舉起雙手伸向了虛空,眼裡帶著某種狂熱和絕望,喃喃呼喚,苦痛而絕望——不知為什麼,在第一眼看到弟弟甦醒的剎那,她居然有一種驚心動魄的感覺,陌生的恐懼席捲而來。

他、他的眼睛,在剛睜開的一瞬,竟然是金色的?!

“弟弟,你怎麼了?”她試圖抓住他伸向虛空的手,輕聲呼喚著。然而他充耳不聞,手腕上的那道傷痕憑空裂開,竟然流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