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從早上被圍困到晚上的眾多權臣,更是憤怒,他們能混到今日的權勢地位,必定是有些腦子的,被圍困的這一日,自然也想明白了許多事,他們之所以會被圍困,完全是因為皇上心裡不痛快,才刻意想讓他們吃些苦頭。

伴君如伴虎,身為臣子,本就應該隨時承受皇帝雷霆之怒的覺悟,但他們這個氣也不能白受,均以為定然不能放過罪魁禍首的白氏。

一場禍亂,最終莫名其妙而又順理成章的都歸於白蘇身上。

一個人一旦有了不可饒恕的罪名,那麼所有出現的壞事,但凡能沾上一星半點關係,最終無疑都那人的錯,世事本就如此。

顧連州站在天演殿的閣樓之上,盯著暮色沉沉的天際,菱唇微抿。

忽然一個黑影一閃,落在在他身後,“主公,城中戒嚴了,四角都有大巫守著,屬下無能,無法突圍。”

“四個大巫?”靜了一會兒,顧連州忽然問道。

“是”固心中也頗為疑惑,“屬下不明白,寧國何時忽然冒出來這麼多大巫?”

自從媯氏一族離開寧國,寧國之中的大巫數量銳減,經過這麼久的時間,已經沒有多少可用的了,如雍國這般擁有三個出大巫的氏族,統共加起來也不過有二三十名大巫,寧國能有一兩個已經不錯了,寧溫登基不過一年,根本不可能尋著寧國所有的大巫,並且讓他們心甘情願的為他所用,而寧溫身邊只有三個大巫,為首的籍巫已經寂滅。

顧連州斂目,唯一的可能就是——雍國的幾位藩王插手此事。

“不用管此事,繼續觀察,一旦有機會立刻出城,尋到舉善堂,說我身陷於此。”顧連州道。

固聽聞此話,急道,“主公屬下們豁出性命,定然能夠保護主公突圍”

“此事不必再提,去吧。”顧連州也不多話,突圍,不過是固一廂情願的想法,況且城中現在群情激憤,大有不殺白蘇誓不罷休的架勢,一向恬淡的寧人憤怒起來,也是固執的可怕,假若白蘇真的被寧溫帶到了太平城中,即便有機會出城,他又怎麼能丟下她。

固遲疑了一下,終究還是聽了顧連州的命令,閃身出去。

顧連州回想起今日下午見寧溫時,他眼中那種毀天滅地的瘋狂,越發放心不下。

“大兄。”顧風華脫去了一襲華服的外衣,除去那繡著七彩鳳紋的直領大袖,裡面果然如他所說,是一件素服,縱然,這件素服穿在他身上,也別有一番風/流韻致。

顧連州嗅覺極為靈敏,未曾轉身便聞見了濃濃的酒香,清貴的聲音道,“真不知你是真風/流,還是你我兄弟之情太淡薄。”

他回過身,迎著月光淡淡的掃了顧風華一眼,目光落在他手中拎著的酒罈上,“坐吧。”

兩人在幾前坐定後,顧風華從懷中摸出兩隻巴掌大的玉碗,用酒注滿,他一邊倒著酒,一邊垂眸,面上再無平素的玩世不恭,聲音也顯得有些壓抑,“我們要殺你,你明知道我們要殺你的,為何還要來?”

顧連州慵懶的倚靠在閣樓的窗框邊,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指端起酒碗,仰頭飲盡,菱唇邊上浮起一抹淡漠的淺笑。

月光下,顧風華看著他這般的瀟灑落拓,眼睛微澀,“自古成大事者,始終離不開一個‘狠’字,大兄莫要怪我。”

月光靜靜,只有倒酒、飲酒的聲音。

一罈酒快見底時,顧連州才緩緩道,“鹿死誰手也未可知,現在言這些為時尚早。然,我這個人,向來沒什麼大志向,喜歡江山者爭之,喜歡自由者隱之,彼時我年少衝動,將自己推上這個高位,現在想離開了,也定然不會有人能夠攔得住我。”

顧風華驚奇的看著他,他的大兄,除了正事以外,別的話似乎從來沒有如此多言,甚至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