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無望猶豫了一下,沉聲道:“師兄,今天我已經飲了很多。我有一個毛病,每當醉酒,就想要聞血腥味,喜歡拔刀而起,肆意殺戮,處置不當的話,動輒害人害己,所以不能飲酒過多。在這裡,我陪師兄們最後一杯。”

屋中靜寂了片刻,“當”的一聲,段存厚將手裡的酒壺用力摔在地上,長嘆一聲:“嘿,蒼天不仁!”

第二天的長安城仍然繁華如舊。明麗的陽光灑在英雄樓門前的街道上,給人一種心情舒暢的暖意。

紅天俠和段存厚雙雙騎於高頭大馬之上,並肩立在街頭。

“不等李靖了?”紅天俠低聲對段存厚道。

“他身在廟堂之上,已經不是江湖人了。我們和他見多了面,只會連累他。算了。”段存厚輕聲道。

“兩位師兄,小心保重。”跟在他們馬後的彭無望仰起頭,由衷地說。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蹄聲從身後傳來,一匹胭脂馬和一匹玉椎馬並肩奔來。

“義妹、鄭兄,你們怎麼來了?”彭無望看得分明,驚喜地問道。

“哼!”策馬而來的鄭絕塵眼角一翻,對他毫不理會。

紅思雪看到他,臉上露出難以掩飾的喜色,揚聲道:“大哥,我們到長安商談運鏢渤海的事務。聽說爹爹和段師伯要雲遊四海,所以馬不停蹄地趕來了。其他人明日才能到達長安。”

“原來如此!”彭無望點了點頭。

紅思雪飛身下馬,奔到紅天俠的馬前,仰頭道:“爹爹,你這一去要小心保重啊!早點回來,女兒會想你的。”

紅天俠慈愛地看著紅思雪,眼前閃現著她一年一年長大的樣子,心中一陣感懷,俯首沉聲道:“女兒,你已經長大了,不用爹爹長伴身邊。以後,你自己要好好照顧自己。”說罷,俯下身,攬住紅思雪的纖腰,輕輕抱了抱,然後直起身,看了看段存厚。

“師弟,你過來。”段存厚沉聲道。

“是!”彭無望幾步來到他的馬前,問道:“師兄,什麼事?”

“你可知道,這世上有多少人渾渾噩噩,活了一輩子,也沒有一個真心喜歡的人。更何況,這個你真心喜歡的人也全心全意地喜歡你,便是立刻死了,也是無妨。師弟,何不放開懷抱,活到那一天。”段存厚俯下頭微笑著低聲道。

“放開懷抱,活到那一天。”彭無望仔細咀嚼著這句話,不覺痴了。

“好!此時不走,更待何時。”段存厚揚聲長嘯:“如今的江湖,是年輕人的天下。紅師弟,莫要戀棧不去。”

二人同時催馬,兩匹駿馬一陣嘶鳴,馬頭高高揚起。

“師弟,多久沒有並肩策馬了?”

“三十年,整整三十年。”

“駕!”“駕!”

朱雀大街上揚起了經久不去的高高塵埃,兩匹駿馬瞬間化為一片若有若無的細小黑影,載著那兩位曾經縱橫天下的豪傑從此消失。

“爹爹!”童年清冽如泉水般的回憶宛若夢幻出現在紅思雪思緒萬千的腦海之中。

而她身邊的彭無望,一雙曾經黯淡無光的眼睛重新變得明亮如星。

他豁然狂奔到朱雀大街的正中央,大聲叫道:“師兄,我明白了。我會開開心心活到那一天,你放心吧!”

第四章 渤海之戰

塞外的大草原上,有一個人人都夢想著有朝一日能夠擁有的地方。那是那河、慄末水和黑水等幾條大河沖積出來的平原,一片厚實而富饒的黑土地。

傳說只要一隻腳踏在那肥沃的黑土上面,漫溢的油水就會從你的腳側彷彿泉水般湧將出來。

傳說農人只要將種子撒在這片土地上,不必鋤草施肥澆水,這一年的秋天,你就會有吃也吃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