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氏父子在打造了那把兇器後,便交給了兇手,然後兇手殺人後,又派了一名黑衣人故意將兇器製作圖交給她,由此讓官府查到了東來鐵鋪。現在回想起來,義莊的那名黑衣人事實上就算她不出現,也會透過其他方式將兇器製作圖傳到盛宣煜的手中。接著等盛宣煜查到鐵鋪後,再透過夏草根的描述將兇案嫁禍給長孫衝,這一環扣一環的計謀,不得不說,實在是匪夷所思。

之後,夏氏父子應該有逃離京城的打算,否則夏水俞不會去趙府向趙祿拿銀子。但是為何當他回到鐵鋪後,夏草根像中了邪一樣的將他們一個個全殺了呢?

京兆尹送來的卷宗裡關於動機的描寫非常粗糙,只是透過夏草根的鄰居描述,說兇案那日鐵鋪裡傳來夏草根與幾個夥計的爭執聲,便推斷夏草根是因為爭吵而激情殺人。可是她總覺得事情絕不可能這麼簡單,但是偏偏沒有任何的證據支援。

唉!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她學著父親曾經的習慣動作,用手揉了揉緊皺的眉。如果父親在這裡就好了,她可以好好地與他暢談案情,父親一定會有獨到的分析,讓案子迎刃而解。不像那個該死的盛宣煜,案子不好好查,就知道泡妞。

一想到盛宣煜,她就氣上心頭。今天下午在大理寺門口的爭吵讓她耿耿於懷,這個混蛋竟然懷疑她和千秋銀是一夥的。連最起碼的信任都沒有,這種人有什麼好留戀的,等案子結束了,她要找回“雷神之淚”返回21世紀,就算回不去,她也要遠走高飛,一輩子都不要再看到他。

她一邊這麼賭氣地想著,一邊卻又對他與新城公主一起出去而感到極度不爽。

盛宣煜和新城公主走後,她就從李雲禮和許青山的嘴裡得知,新城公主曾經三番四次來邀請過盛宣煜,愛慕之情人盡皆知。李雲禮還戲言,說看這樣子,要不了多久盛大人就會成為大唐的新駙馬了。

聽了這句話後,她突然有種說不出的失落,一句話也不想說了,悶頭就鑽進卷宗房裡檢視文案。只有讓自己全身心地投入到查案當中,她能甩開心裡那份莫名的失落。

然而,當她放下卷宗的那一霎那,她還是會不由自主地被這個煩心的事絞得她心痛。現在已近子時,她毫無睡意,滿腦子都是盛宣煜與新城公主約會的假想情景。盛宣煜從下午走了後,到現在都沒有回來,當然他有可能是直接回了家,不來大理寺了,可是她心裡還是忍不住期盼著他能回大理寺一下,讓她的心稍為好過一些。

輕輕地吹滅桌上的蠟燭,她轉身提著燈籠出了卷宗房,明知道他不會回來了,可何必繼續等下去呢。屋外,明月當空,無星陪伴,孤獨而冷清的月光一如她此刻慘淡的心境。

卷宗房與她住的廂房分別位於大理寺後院的東西兩個方向,她一路向東緩步走去,突然漆黑的夜裡傳來“嘩嘩”的水聲。她的眉一挑,好奇地向聲音的來源望去。雖然因為黑暗不太看得清楚,但是在這裡畢竟也住了這麼久了,那個方向正是後院的最角落裡,平時打水的井邊。

這麼晚了,怎麼還有人打水?

她不禁好奇地想著,按說現在大理寺裡除了她和徐媽媽住後院外,只有三四個守大門的侍衛。而這個時間,除非發生緊急事件,否則侍衛們一般是不會來後院,那麼打水的難道是徐媽媽?可也不對,徐媽媽早就睡下了,這她是知道了,那麼……難道是有人暗中闖入大理寺來?

一想到這一點,她心的一緊,趕緊吹滅了燈籠裡的蠟燭,將自己隱藏在黑暗中。藉著黑暗的掩飾,她小心翼翼地緩步上前,偷偷地監視著井邊之人。

淡淡的月光下,隱約能辨清井邊站著一個身材高大而健壯的男人,只見他赤著上身,從井裡打著水,然後一桶接著一桶地將水悉數從頭倒在身上。男人反覆著這個動作,似乎也沒有其他不軌的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