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平時習慣了自稱“爺爺”,現在倒自稱起“哥哥”來。那嘍羅跪在地上,含淚說道:“大當家的,我下不去手啊!”

武奎喝道:“你哭什麼?把刀給我!看我教你怎麼砍。”說著伸左手把嘍羅手裡的刀奪下,緊握了刀柄,伸直右臂,一刀砍了下去。隨著“啊”的一聲慘叫,人也昏了過去。眾嘍羅一發都跪在地上,呼叫著:“大當家的!”

吳秋遇急忙給他止血敷藥,包紮好了,然後開始在他背上推拿,運功補氣。

過了一會,武奎醒了。他看了看跪在地上一眾手下,強忍住斷臂的疼痛,開口說道:“兄弟們,不要大驚小怪。雖然我少了一條手臂,但是毒水卻去掉了,好歹留下一條性命。兄弟們,哥哥我行動不便,有勞你們替我拜謝恩公。”眾嘍羅見當家的醒了,自然歡喜,紛紛轉向吳秋遇拜謝。

“你們不必謝我。以後少做些打劫的勾當,也算是行善積德了。”吳秋遇說完,回到小靈子身邊。三個人扶起小靈子,便要離去。

武奎讓人扶他起來,走到吳秋遇面前,苦笑道:“恩公,多謝你救命之恩。客氣的話我也不說了,我向你保證,從今往後,我武奎,還有我手下這些兄弟們,再也不幹那打劫的勾當了。”吳秋遇聽了,臉上露出微笑。倪幫主說道:“如此甚好。迷途知返,還不算晚。”

小靈子揉著痛處,忽然冒出一句:“你不幹了,我們可以相信。可是你少了一隻右手,還管得了你那些兄弟嗎?”武奎看了看身邊那些手下,大聲說道:“兄弟們,也都給個話吧!”眾嘍羅聽罷,紛紛說道:“大當家的說不幹了,我們就都不幹了!絕不有假!”武奎滿意地點了點頭。

小靈子說:“你們不要多心,其實我想說的是,你們放棄當馬匪是好事。現在大當家的手也廢了,不知你們日後要作何打算?”武奎說:“剛才等死之際我也想通了不少。我自知罪孽深重,既然可以僥倖不死,便不能辜負了這幾年性命。我如今已是廢人,想用餘生償還罪孽已是不能,我願用餘生懺悔罪孽,警醒世人。”倪幫主點頭讚道:“善哉善哉。波羅地有個永福寺,那裡的衍達師父道行高深,你若常去那裡,他必能為你解惑指迷。”武奎說:“我知道這位大師父,也敬重他德行智慧,從來不叫兄弟們去他那裡騷擾。”

倪幫主說:“看來這也是一段善緣。那你的這些兄弟們如何安置?”眾嘍羅也都望著當家的。武奎挨個看了看他們,說道:“二當家的死了,我又中毒將死,他們幾個仍不離不棄的,最是有情義。我有個想法,只是還沒跟幾位兄弟商量,不知他們是否樂意。”眾嘍羅哭道:“大當家的,我們全聽你的!你叫我們幹什麼我們就幹什麼,絕無二話!”武奎點了點頭,臉上露出幾分笑意:“我知道,我知道。我想把這黑風寨改作一處客棧,連同二孃的風雲客棧一起用起來,拜託你們幾位分頭打理。一來你們有了過日子的營生,二來可以為過往的客商行腳提供個方便。不知你們意下如何?”

眾嘍羅面面相覷,有人問道:“大當家的為我等考慮倒也周全,只是……”武奎明白他的意思,隨即說道:“你怕沒有客人是不是?唉,過去咱們攔路打劫,做了人人懼怕的馬匪,是把這道路擾斷了。一時半會沒有客人倒也在情理之中。我已經想好了,我去永福寺出家,自當承擔過去一切罪孽,也豁出這一身皮肉任憑鄉親解恨,即便世人不信我等改過之心,但見我這匪首圈禁佛寺之中,應會逐漸寬心,不愁此路不再熱鬧起來。”倪幫主聽罷,知他已真心悔過,亦歎服他通達事理:“善哉善哉。你有如此心思,也算是修得半個正果了。只是此去出家,一旦洩露身份,怕有性命之憂,你真的想好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