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星夜領武勇都精兵六千人急行軍到了十五里外紮了營,自己便帶了一隊隨從潛至營中,立刻出示兵符印信,出任行營都統,統一指揮征討董昌戰事,武勇都大半都是當年孫儒被楊行密擊敗後,逃奔浙西的北方人,錢繆收而用之,精悍非常,乃是鎮海軍的第一強軍,如今都交在顧全武手上,可見錢繆對其信用之重。

顧全武高踞堂上,臉色凝重之極,口中吐出的話語竟如同鉛塊一般,塊塊落在帳中諸將的心上:“自董賊篡號以來,使君將手中精銳大半交與爾等手中,自去年冬天以來,頓兵於石城山下已經數月,並無寸進。如今淮南大軍壓境,安仁義、田覠屯兵西陵,離杭州不到百里,快馬一日可致,楊行密已經過江,直迫蘇州城下,主君已是心急如焚。常言道主憂臣辱,主辱臣死,錢公恩養吾輩多日,此刻正是死命報恩之時。”

帳中眾人皆都無語,先前的主將見眾人無語,只得上前:“顧將軍有所不知,那石城山上的小城險峻非常,如我等全力攻打,則山側敵軍大營便從背後相應,如攻打敵軍大營,則我軍側背就會暴露在山頂小城之前,兩營之中又有甬道相連,無法隔絕,是以久攻不下……。”

那將領正要繼續說下去,顧全武揮手製止了他的話頭:“某不要聽你的叫苦,要的是拿下這石城山,湯臼據此要點,定是來時受高人指點,但其未經戰事,機變定然不足,某潛兵至此,敵定然未知,明日遣一偏師沿著河邊官道前行,軍中打上帥旗,彼多次小勝,必已心焦,定然出兵擊我,這時吾便領伏兵出擊破敵。”那先前的主將還要說些什麼,顧全武揮手示意到此為止:“今日便早些下去休息吧,出兵一戰決死破敵便在明日。”眾將只得行禮退下。

眾人離去後,帳中只有顧全武和隨侍的兒子顧君恩二人,顧君恩見帳中並無旁人,上前低聲問:“父親大人,那官道旁邊便是河灘,在兵法上可是絕地,行那背水一戰也太弄險了吧。”

“你也這麼覺得嗎?”顧全武臉上表情似笑非笑,看著忐忑不安的兒子。

看到父親沒有發怒,顧君恩勇氣大增:“是的,若是我便不理那支偏師,反正這條官道隨時都可以切斷,過去的是一支孤軍,湯臼營中至少有半個月的糧食,又有水源,那支偏師攻城沒有後繼,這個季節野地裡也肯定沒有什麼可以劫掠,最多不過六七天便不戰自敗了。”

“你說的不錯,如此用兵的確就太弄險了,可現在我不得不弄險,淮南大軍南下,如果不趕快擊破董昌,讓兩軍相連,主客之勢必然轉移,那就麻煩了,再說湯臼以一介弄臣出外掌兵,軍心未附,定然想著趕快立功來壓服軍中宿將,兩軍相持雖然對他們有利,但無野戰俘獲之功,他立功心切,看到有機可乘便會出擊,兩軍相持之時,我手頭還有六千精兵便可乘隙襲其背,那便是取勝之機。”顧全武細細述說,給兒子講述兵法之要。

顧君恩聽完了父親的話,臉上滿是羞愧之色:“孩兒見識短淺,未曾考慮湯臼那廝的想法,還望父帥見諒。”

“你說的乃是兵法正道,並沒有什麼錯的,若非如今形勢太緊急,某也不會行此險策,只能指望湯臼是個庸碌小人了。‘三代為將,其無後矣,’就算這次打贏了也不過是僥倖而已,不足為訓。君恩,將來你的孩子還是讓他讀書做個儒生罷了,兵法之道,死生之道,實在是太險了!”說到最後,顧全武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