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已是秋冬時節,那棗樹枝雖然是尖端較嫩的部分,可也絕非像春天那麼柔嫩,更何況就是一個人雙臂有百斤力氣,也未必能夠在手掌中發十斤來,王佛兒這一雙手當真是鐵鑄的,此時屋中眾人看他的眼神竟如同看鬼神一般。

王佛兒倒是鎮靜得很,隨手將那樹枝放在几案上,對那胡姬道:“小娘子,在下這般可抵得過那酒資。”

“夠了,足夠了,還多出許多來,妾身從未見過將軍這等豪傑,還請將軍原諒妾身先前無禮之處。”那胡姬兩眼直欲放出光來,從几案上揀起樹枝,鄭重的放入懷中,彷彿是什麼無價之寶一般。

“好、好、好!”突然屋中有人大聲叫好,卻是安仁義,只見他笑道:“佛兒,你顯露了這般本事,某家也不能讓你白白露了這一手。來人呀,將我屋中那副鎧甲拿來。”

屋外親兵頓時應了聲,不一會兒便有人取了副鎧甲上來,只見那鎧甲並非常見的兩檔鎧,明光鎧,看上去十分柔薄,甲片呈青黑色,光亮得可以照見毛髮。屋內眾人見狀暗想:“王佛兒這等猛士,戰陣之上定是陷陣之士,這等甲冑看上去如此薄,只怕當不得幾下,還不如結實些的山文鎧、烏錘鎧。”

安仁義見眾人不說話,笑道:“爾輩以為某家拿出的這是一般的甲冑嗎?罷了,今日也讓你們開開眼界。”說罷,吩咐親兵取來弓箭,又將那甲攤開放在一張胡床上,搬到屋外的平地上,約有三十步遠處,開弓射了三箭,只見一連三箭都被彈開了,眾人頓時大驚。安仁義手中那張強弓眾人都是知道的,至少是兩石的強弓,卻射不透那看上去頗為輕薄的鐵甲,實在是出奇了。

安仁義笑著從親兵手中接過那甲,笑著遞給王佛兒道:“這鎧甲乃是吐蕃進貢的良甲,那裡盛產精鐵,匠人妙手打製而成,被稱為瘊子甲,後來黃巢之亂後流落到了秦宗權手中,某家破孫儒後得楊王賞賜,今日便是佛兒的了,這甲冑輕便,佛兒大可外面再披一件大鎧,便不再忌諱為暗箭所傷。”

王佛兒愣了一下,推辭道:“這等重禮,末將愧不敢收,安使君雖然豪勇,可戰陣之上,疏忽不得,還是留著防身為上。”

頓時屋中一片吸氣的聲音,在座大半都是武人,戰陣之上,刀槍無眼,有一副好甲冑幾乎是多了一條性命。如說方才對那胡姬還不過是眼饞,眼下若不是眾人都明白安仁義的打算,只怕已經有人跳出來對王佛兒說你不要給我好了。

“佛兒怎的如此不爽快,一副甲冑而已,於公你也是我下官,兵甲犀利些,與我也有好處,只要你視我為主上,一副甲冑又算的什麼,還不快快收下。”安仁義一邊笑著一邊將那甲塞到王佛兒手中,最後兩句話加重了語氣,彷彿在暗指著什麼。

“既然如此,末將也只有愧領了。“王佛兒見推遲不得,心下也實在是喜歡的緊,只得躬身拜了拜,收下了那甲冑。

安仁義見王佛兒收下了甲冑,歡喜的很,揮手招呼那胡姬讓其坐在自己身旁,那胡姬笑盈盈的斟滿了一杯酒,遞與安仁義,道:“方才妾身舞罷一闕,如使君喜歡便請滿飲了此杯。”

安仁義也不推辭,將那杯酒一飲而盡,笑道:“昔日安某在塞上不過一牧奴,整日裡爬冰臥雪,一日難得再餐,豈能想到能有今日氣象,各位,人生如白駒過隙,還是及時行樂為上。今日在座的都是安某心腹,須得盡興而歸,來人呀!”安仁義對門外應聲的親兵道:“若有人沒喝醉的,都不許回家。”

頓時屋中一片叫好聲,王佛兒只得苦笑著搖了搖頭,他雖然體形魁梧,勇力過人,但出身貧寒,為官後也簡約自持。古時酒水都是糧食釀造而成,呂方以一縣之地養了那麼多士卒,哪裡還有餘糧釀造酒水,是以一年也沒喝過幾次酒,這酒入枯腸分外易醉,不過一會兒功夫,王佛兒便覺得天暈地轉,舌頭也大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