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不該說。”

呂方看了陳允一眼,只見其臉色凝重,笑道:“這車內只有你我兩人,便是有什麼越矩的話,也不過出得你口,入得我耳,我又不是那小氣量的人,又有什麼不能說的。”

陳允見呂方這般說,站起身來,跪倒在地道:“屬下要說的事情,卻是關於那小公子的事情。”

呂方見陳允如此鄭重,臉色微變,一邊攙扶陳允起來,一面強笑道:“陳先生先起來,有事好說嘛。”

那陳允卻自顧跪在木板上,身形凝重如山,呂方几次發力都拉他不起,只聽到他低聲道:“屬下有一事想問使君,小公子出世後,卻不知奉何人為母。”

功高震主 第227章 嫡庶

第227章 嫡庶

呂方聽了一愣,轉而強笑道:“陳先生為何這麼問,犬子是麗娘所生,自然是以麗娘為母啦。”

陳允臉色卻越發鄭重起來,雙目緊盯著呂方低聲道:“《春秋》大義有云:立嫡以長不以賢,立子以貴不以長。子以何為貴?其母貴則子貴。如今使君正妻處事公允,端方多智,兼且在軍中大有呂氏族親,乃是使君一大臂助,可多年來卻為主公產下子嗣,如今妾室卻產下唯一的男孩,將來若是主公大業有成,便是承繼之人。可若是以沈小娘子為母,自古云:母以子貴,豈有長君之母為一妾室的道理,那時只怕主公後宮不寧,與大業不利呀。”

聽陳允說到這裡,呂方的臉色頓時變得陰沉起來,這個問題他在先前裡也有想到過,可每次都下意識裡將這個尷尬的問題跳過去了,呂淑嫻是他的結髮正妻,相識於微賤之時,這片基業可以說兩人並肩打下來的,呂方對其是又敬又愛,每次出征都將家事託付於他,她也在丹陽的多次變亂中表現出了處變不驚的巾幗英雄氣概,軍中將吏對其也是敬佩萬分,更不要說莫邪都中那麼多呂家的部曲作為骨幹。可要讓呂方對剛產下孩子的沈麗娘說將孩子交給正妻,呂方又怎能說得出口,想到這裡,呂方雙手張*合如是七八次,掌中的衣袖已經被汗水溼透而不自知。

過了好長一段時間,牛車突然一陣震動,呂方抬頭一看,卻是牛車已經到了龍威裡的便道,眼看就快到目的地了,看到陳允還跪在自己面前,呂方心亂如麻的揮了揮手:“起來吧,某家今日心思煩亂,此事實在不知與麗娘開口,還是過段時間再說吧。”

那陳允卻還是伏在車裡不起來,強聲道:“在下也見過沈小娘子,知其國色無雙,又對主公如此相待,可主公欲成大業,又豈能效小兒女態。此事若不早決,將吏們豈無遐想。軍中將士舍妻小,棄陵墓,跟隨主公所為何者,若使君這般行事,只怕他日將士盡去,那時便悔之莫及呀。”

陳允話音剛落,呂方一屁股坐倒在車座上,殘唐五代時,各種君臣倫理已經蕩然無存,不但君擇臣,臣亦擇君,呂方出身贅婿,之所以現在莫邪都上下數千人願意跟隨他,一個是因為他身後有一個呂氏親族以及隨之而來的諸家淮上豪強,其二就是在歷次戰鬥中表現出來的用兵治軍之能,讓那些追隨者覺得跟著他上能致卿相,下也能保家小。可一旦出現陳允所說的那種情況,呂氏親族自然會與呂方離心,呂方在其他追隨者心目中的地位自然也會大大降低,這種例子在歷史上是屢見不鮮的。

牛車咯吱了一聲,停了下來,陳允和呂方二人卻全然沒有下車的意思。呂方嘆了口氣,低聲道:“此事是陳先生你一個人的意思還是眾將佐的例子。”

“此事全然是在下一人所為。”陳允不假思索的答道。

呂方點了點頭,自言自語道:“只怕眾人心中的想法也和你差不多吧。”陳允聽到呂方的話語,全身一顫,可還是死死的盯著地面,一聲也不吭。

過了良久,呂方嘆了口氣,站起身來,拍了拍陳允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