孃的,這船上都裝的什麼玩意呀,怎的都是這種味道,怕不是都餿了!”一個打著赤膊,在肩膀上撘了一塊麻布當做墊肩的黑臉漢子掩鼻罵道。一旁的年齡稍大的卻搖了搖頭,道:“怕不是牲畜吧,聽說鎮海軍打過來了,江北援兵一到,牲口車輛定然不少。”

“那感情好!”那赤膊漢子猛的一拍大腿:“巴不得都從江北帶過來,也省得徵發咱們的。”

“嗤!”那人笑了一聲道:“你便做白日夢吧,江北帶過來如何有原地徵發方便?定然是軍隊太多,害怕光是徵發江南的牲畜不夠,才從江北帶的,咱們的都跑不脫!”

那夥小工正吵得火熱,船上探出一個腦袋,對著他們大聲喊道:“跳板都放下來了,還不過來幹活!都皮癢了嗎?”

小工們被喝罵了,只得紛紛起身,沿著跳板上船去了,為首的那個就是那個赤膊漢子,剛進得船艙,雙目還沒有適應陰暗的光線,便覺得臉上一陣溼軟,冷不丁被什麼東西掃了一下,臉上滿是黏黏滑滑的也不知是什麼東西,嚇得他雙腿一軟,坐倒在地,口中連喊:“見鬼了,白日見鬼了!”

他身後那些同伴見他連滾帶爬跑了出來,好似撞了邪神一般,也紛紛掉頭逃跑,這跳板上本就只有個把人寬,這般一擠,立刻有好幾個人如下餃子一般落入水中,一時間場中熱鬧非凡,幸好這些小工都是江東子弟,水性爛熟,一會兒便都浮了上來,惴惴不安的看著那黑不隆冬的船艙門口。過了半響,艙內傳來一陣聲響,接著探出一個馬頭來。

“呸!曾二郎,這便是你家的鬼嗎?”一個水中漢子看到馬頭,立刻就明白了方才事情原委,氣得指著躺在跳板上的那光背漢子罵道。說來也是奇怪,方才那一番鬧騰,落入水中的人有四五個,可偏生那始作俑者曾二郎卻好生生的躺在跳板上,連點水星都沒沾到。

“這個,這個!”曾二郎現在才明白方才將自己臉上弄得黏黏糊糊,嚇得自己連呼“白日見鬼”的就是這馬兒,不禁又氣又急,滿臉通紅。他也算是村***眾的漢子,今日卻在一個畜生面前將臉面丟的乾淨,還不知道要被同來的鄉黨們笑上多久。想到這裡,他爬起身來,伸手去牽那馬兒的韁繩,卻沒想到那馬兒頗為靈醒,偏頭讓開了對方的手掌,接著猛的一頂,便將那曾二郎送到水中與他那些同鄉作伴去了。

朱瑾正在船樓上看著船隊靠岸,聽到岸邊喧譁,便走到這邊來細看,只見馬伕正小心翼翼的將自己那匹坐騎牽下跳板。另外一邊,小工們正魚貫而入,將艙中的器械馬甲搬下船來,舉目望去,只見京口碼頭的數條棧道上,都停滿了大船,一匹匹戰馬正沿著跳板上岸來,馬兒們離開了搖搖晃晃的船艙,上得堅實的陸地,不由得發出陣陣嘶鳴,空氣中瀰漫著馬匹的騷臭味,整個碼頭區便好似一個巨大的馬市一般。

“相公,這隻怕是淮南,不,整個南方最強大的騎隊了,您這番出手,定能將鎮海軍呂方小兒一鼓而平!”說話的漢子高鼻深目,頭髮捲曲,雙目略帶棕色,應該是有胡人血統,可口中腔調是再純正也不過的洛下音,原來此人姓史名儼,他本是河東李克用麾下的騎將,當年朱溫與朱瑄、朱瑾兄弟相爭,激戰數年後,形勢日漸對朱氏兄弟不利,於是向身為朱溫大敵的河東李克用求救。李克用便遣義子李承嗣,驍將史儼引五千騎相救,不久之後,魏博鎮羅紹威歸附朱溫,河東與朱氏兄弟地盤隔絕,李、史二人也無法返回河東。不久朱溫擊破朱氏兄弟,生擒朱瑄,朱瑾出外打糧時,留守兗州的守將康懷英舉城投降朱溫大軍,朱瑾不得已領殘兵向南投奔楊行密去了,史儼也只得隨朱瑾南下,並一直與其共同為楊行密效力,淮北之地平坦,車騎縱橫,淮南軍利於水戰步卒,車騎非其所長,能夠據有淮北之地,與朱瑾一同南下的那些騎兵起了很大的作用。

朱瑾矜持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