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說不清楚。對母親來說,只要父親人還在,家沒散,一切都不再重要。對父親來說,逝去的人、活著的人、虧欠的人,還不了,只能隱忍再隱忍。而這兩個孩子,無父、無母,在別的孩子有爸爸媽媽疼愛關心責怪的時候,他們其實是孤零零的。

是大人們的錯,卻最終是由孩子來承擔後果。若說生氣,也是針對大人的,錯已鑄成,當知道這兩個這麼優秀的孩子,這麼懂事,這麼讓人心疼,突然就覺得,其實,是全世界虧欠了他們,是全世界需要得到他們的原諒。

凌晨歌,你要爭氣一些……

正文 何處惹塵埃(十七)

晨歌的手術進行了整整二十個小時。後來醫生出來後形容,他身上幾乎沒有一個完整的地方,多處粉碎性骨折,嚴重的是頭部的外傷與內臟的挫傷。

人從手術室推出來,又直接推進了重症監護室。他全身插滿各種各樣的管子,做完手術的第一天被下了2張病危通知單。術後二十四小時後醫生終於宣佈晨歌暫時脫離了生命危險,只要沒有發生嚴重的併發症的話,可離甦醒卻遙遙無期。

“先回家休息一下好嗎?晨歌一時半會兒是不會醒的,我們要做好長期抗戰的準備,別戰役還沒開始你就先累倒了。”凌遠航心疼地摸摸暮歌的臉。隔著一層玻璃,姐弟倆幾乎一樣虛弱,臉色都是幾近透明的白。

她赤著腳站在地毯上,眼睛死死地盯著病床上的晨歌,像是怕他突然會消失似的。眼眶紅了又紅,就是倔強地不肯掉半滴眼淚。她一直記著凌遠航說過的話,不能難過,不能讓晨歌更難受。

“我聞聞,我們暮歌,身上都有味兒了,萬一晨歌醒了,估計又被你燻暈過去了。”凌遠航抱著她坐下,箍著她的臉讓她看自己。

她看著他,扯出一個虛弱的笑。“真的嗎?”

他點點頭。

“那你也不是一樣。”聲音輕的幾乎聽不見。

“暮歌,乖,別讓我擔心。”凌遠航長長地嘆了口氣。“你瞧,這麼多事,我都能處理,可你要是累倒了,我就真的什麼都不管了。我送你回家休息,這裡有我看著,我保證,不會有事的。”

暮歌這才細細端詳他。她不眠不休,他同樣是。她只是盯著晨歌,可他卻要處理很多事情,裡裡外外。才三天,他就憔悴了好多。

輕輕往凌遠航懷裡鑽。“那你陪我回家,你也要休息。”

“乖孩子……”順順她額前的碎髮,他如釋重負。

實際上兩個人都是被人送回家的。回家的路上,梁秘書私自做了決定要送他們山上,畢竟山上安靜。看看後座,他們真的累壞了,兩人頭抵著頭,呼吸輕緩,睡得想兩個孩子。

這一覺他們只睡了六個小時,醒來時他還在睡,她就趴在他光裸的胸膛。摸摸他露在被子外面的左手,凍得冰涼。

凌遠航握在左手的手機突然震動了幾下,他幾乎立刻醒來,按了接收後輕輕應了一聲就安靜地聽,聽完掛電話。看看時間,狠狠摸了一把臉,低頭看她時發現她已經醒了。

“餓不餓?”他的聲音帶著剛睡醒時的暗啞。

暮歌搖搖頭,又重新將頭靠回他胸膛。

實際上回家的這六個小時,凌遠航每隔兩個小時就會接到一個醫院開啟的電話。不抱著她的話她就睡得不安穩,抱著她睡又怕手機鈴聲會吵醒她,所以只得將手機調了震動,一直握著,怕漏接了電話。

“晨歌那邊沒什麼情況。”握住她的手。

十指緊扣。

“起床去吃些東西好吧?”

她沒回話,只是半撐起身子,半是撒嬌地盯著她。“親親我撒。”

凌遠航哭笑不得。

見他久久沒有動作,她不依地扭動了幾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