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就是乘轎,何曾自己走過半步。倘若摔下山,或迷了路,府裡的大姑奶奶還不找二小姐興師問罪。

蘇謹心的身子依然在冷得發抖,攏了攏披在身上的紫色外袍,她的目光悠遠,卻決絕,“他不能留在山上。”

臨安城內的謠言,是她一手挑起,可若再牽扯上顧小六,事情就變得棘手了。她要嫁的是雲公子,而非顧六公子。

“二小姐顧慮的是,府裡的謝姨娘正愁找不到二小姐您的把柄,如若讓她知道表少爺留宿山莊的別院,必然會拿此事大做文章,挑撥大姑奶奶一起對付二小姐您。”一個謝姨娘就已經很難應對,若再加上一個對蘇家居心叵測的大姑奶奶,二小姐的處境就艱難了。

蘇謹心只是淡笑,卻沒有說話,顧小六的出現,只是個意外,在她所有的謀劃中,從來就沒有顧小六這個人,也不可能有顧小六。

人的一生中,總會有遺憾。

有時,回過頭想想,當初為何就沒有選擇另一條路,或許,現在會是另個一番景象。

但她蘇謹心,畢竟不是十四歲的閨中女子,不諳世事,雖然前世死的時候,她也不過十七歲,可兩世加起來,該受的苦,她都嚐盡了,而陷害她的仇人,卻依然囂張地活得好好的。

她不甘心啊。

這一條路,在她再次睜開眼的時候,她就已經知道,今世她不可能再有第二路可以選擇了,哪怕玉石俱焚,她也只能一條路走到黑,獨自承受。

素手緊握著紫色外袍的衣襟,蘇謹心蓮步微移,來到別院中的一棵開著深紅色花的樹下。

“芷蘭,你知道,為何所有的花中,本小姐唯獨單單喜歡此花。”蘇謹心指著樹上的花,意味深長地道。

芷蘭看了眼,道,“拒霜花清資雅質,不懼風寒,就如二小姐您欣賞雲公子不流於俗的品性一般。”

雲公子的品性如何,其實並不是蘇謹心真正所關心的,誰教他被庶姐蘇謹妍看上,所以,她費盡了心思,也要從庶姐蘇謹妍手中搶過來,讓庶姐蘇謹妍一生痛苦。有時,蘇謹心會想,倘若前世庶姐蘇謹妍看上的男子是顧小六,那麼這一世,她報仇是否可以更容易些呢。

蘇謹心搖頭道,“此花,一日有三色,晨起為白,午時轉微紅,酉時顏色最深,紅的絕豔。你不覺得這不是與我們人一般,是我們,卻又不是我們。”

明明看到的是,轉眼間,卻又變了顏色,教人分不清。

“奴婢比二小姐年長一歲,倒還不如二小姐您看的通透,想來奴婢真是慚愧。”芷蘭對蘇謹心滿眼欽佩,但心中卻有些不解,她家二小姐明明一直都是待在深閨,此次來五雲山的別院,也是第一次出府,但為何二小姐給人的感覺是,她曾經在府外生活過,而且還很瞭解那些鄉野之人的窮苦。當然,最讓芷蘭震撼的時,今日二小姐竟會拿整個蘇家來發毒誓,從而堵著那些人啞口無言。只是這誓言太毒,一旦被老爺知道,怕是又會對二小姐家法伺候了。

蘇謹心以花喻人,芷蘭自然聽得出來,但她,卻猜不到二小姐所說的人,是誰。謝姨娘,大小姐,老爺,或是夫人,難道是表少爺……,芷蘭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大跳,轉頭看自家二小姐,見她仍怔怔地對著木芙蓉發呆,心中暗笑,跟著一個心思難測的二小姐,她真是越來越疑神疑鬼了。

“二小姐,二小姐……”晴蘭慌慌張張地跑來,驚醒了蘇謹心遊離在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