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殺

走著走著,丁不二的酒勁也漸漸冒了上來,只覺得頭重腳輕,走路開始搖晃。

原來那酒雖然入口很烈,但喝時卻並不上頭,因此丁不二連喝了七八碗,竟然沒有倒下。可是這酒的後勁很足,稍過片刻,酒氣便開始不斷上衝。

一心忽然問道:“那種苦水你們怎麼喝得下呀?還能喝那麼多?”丁不二舌頭有些變短,醉醺醺地說道:“什麼苦水,那是酒,美酒。酒是好東西,美得很。”

一心又問:“那個人怎麼就倒了?他會不會死呀?”

“死?”丁不二乜斜著眼睛瞧著他,搖晃著擺手說道,“不會。他有功夫,他能喝,死不了。”丁不二一指自己:“我也有功夫,你都看見了。有功夫的人,喝多少都不會死。你呢,你會功夫嗎?”

一心搖了搖頭:“我不會。”丁不二嚇唬他道:“不會功夫就不能喝。喝了就……”一口酒氣上來,丁不二噴出一嗝,險些嘔吐出來。他忽然指著一心,問道:“你是不是也喝了?”一心點點頭,撫著胸口,回味著剛才熱辣辣的感覺,感到怪異而且可怕。

丁不二又打了個嗝,盯著一心,胡說道:“你完了。你要死了。”

“啊?”一心不解地看著他,“我就喝了一口啊。”丁不二左手伸出兩個指頭,用右手扳回一個,說道:“就一口?就一口啊,那還好。”

一心急切地問道:“那就不會死了,是不是?”丁不二道:“就一口……如果你聽我的,就不會死。”

丁不二睏意上湧,便找個平整的地方,倚著大樹坐下來。一心湊過來,說道:“還是你厲害。那個人都睡倒了,你跟他喝的一樣多,還沒事。”

“誰說我沒事?我也要……”丁不二話沒說完,便一頭倒下去睡了。

一心把丁不二平放擺好,自己也躺在地上。他閉著兩眼,忍了良久,終是睡不著。睜開眼睛,透過樹木的枝椏,望著天上的月亮,竟有一種說不出的興奮。這是他第一次下山,第一次在外面吃東西,第一次在外面睡覺。

秋天的夜晚,已經比較涼了。

一心覺得有些冷,被汗浸過的衣衫被夜風一吹更是涼颼颼的。反正睡不著,他索性站起來,在附近來回跑起追風架子來。

天光大亮。周圍偶爾還有幾聲鳥叫。

丁不二睜眼醒來,頭還是暈暈的,回想昨晚的經歷,不禁搖頭笑道:“我怎麼就和人鬥起酒來?”

“丁大哥,你醒了。”一心剛剛跑回來,正蹲在旁邊看他。

丁不二伸了個懶腰,提了提神,發現自己的衣服已被露水沾溼了,使一個鷂子翻身便站了起來,對一心說道:“走,咱們辦正事去。”

幾十里路,對丁不二和已經學了追風架子的一心而言不算什麼。二人很快便來到石咀鎮。

轉眼已是第十天,到了打賭約定的日子。

丁不二歇息充足,便帶著一心來到附近的一座土崗,這裡能遠遠望見那茅屋。丁不二讓一心在土崗後面藏好,說:“我過去看看。你就在這裡等我。”一心問:“我不要一起去嗎?”丁不二解釋道:“咱們要見的是兩個壞人。丘大俠他們說的對,咱們得小心應對。你不會武功,我一個人先去看看,如果有埋伏,我一個人脫身也方便。”一心小聲道:“那你也要小心。”

丁不二邁出一步,忽又停住,認真囑咐道:“待會不管發生什麼事,我不叫你你可千萬不要出來。萬一,我說的是萬一,我出了事,你便趕緊離開,能跑多遠跑多遠……千萬不可在這附近露面。”說著從懷裡掏出錢袋,塞到一心手裡。

一心還在發愣,不知他說的“出事”是什麼事。丁不二拍拍他的肩膀,轉身從側面繞過土崗,往茅屋走去。望著他的背影,一心突然有些不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