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奇怪……那之前,我一直以為你才是破壞神力量的擁有者呢,空桑的皇太子殿下!”

“我不是。”真嵐沒有理會他的譏誚,只是平靜地回答,“起碼,我沒有擁有破壞神全部的力量。”

“……”蘇摩眼裡閃過一絲銳利的光,彷彿琢磨著這句話背後的含義,不答。

“方才那個聲音的雖然只短短響了一句,但白薇皇后的眼睛已然看到了某些東西——她帶著白瓔動身去察訪聲音的主人。”真嵐淡淡說著,看到傀儡師的眼睛不易覺察地波動了一下,“而我,帶著青塬來這裡取回我的右足,順便看看聲音的來源。”

聽到這裡,蘇摩忽地抬起頭,眼神雪亮:“那個聲音的主人,是‘魔’!”

“我知道。”真嵐卻淡淡回答,輕塵不驚,“是破壞神的力量,尚自留在人間。”

“那你還讓白瓔去?”蘇摩眼裡一瞬間彷彿有閃電掠過,露出狂怒的表情,引線呼嘯著捲上了真嵐的頭顱,勒緊了他的脖子,怒斥,“明知是魔,你還讓她去!她怎麼能封印魔之左手?那根本是送死!”

青塬看到皇太子被襲,驚呼一聲衝上來,然而真嵐卻擺擺手阻攔了他。

“她必須去。”他緩緩道,眼裡沒有喜怒,“她繼承了后土的力量,就必須去。沒有人可以替代她去做這件事……那是她的責任。”

頓了頓,望著眼前的傀儡師,輕輕道:“就如,你我都有各自的責任。”

“為什麼她要擔這樣責任!這種事,你我來做就夠了!”蘇摩眼裡陡然有暴虐的光,手指一勒,引線割斷了真嵐的咽喉——然而那個只有一顆頭顱的人卻沒有顯露出絲毫苦痛。

“她已經去了。”真嵐平靜的說,望著遠處高聳入雲的白塔。

蘇摩一震,再也不說什麼,只是猛地將他一推,便掠出了墓門飛奔而去。

也不顧身上還留著重重傷痛,只是想也不想地帶著龍神騰空而起,轉瞬消失在帝都方向。他的眼裡閃著不顧一切的光,雪亮如劍,直能斬破任何橫亙在面前的鐵灰色宿命!

※※※

真嵐一個人站在陰冷的地宮裡,眼前燭陰巨大的骨架森然如林。他一直一直地望著那個傀儡師,直到對方的影子消失,眼裡才有一種悲哀的表情。

果然,他是愛她的……甚至比她所能想象的更愛。

最初的相愛和漫長的相守,她的一生分給了兩個人。但到了最終,誰也無法留住她。

尤自記得她隨著白薇皇后離開時的表情。雖然沒有說出一句話,眼裡卻有千言萬語——她的嘴唇輕輕印在他額頭上,然後握著光劍頭也不回地離開。他默默承受,卻一直等到她離去才睜開眼睛。冰冷的觸感還留在肌膚上,那樣的語氣和眼神,已然是訣別。

冥靈的親吻和淚水,都是沒有溫度的。

或許在遙遠的少女時代,她就已經消耗盡了心頭的最後一點灼熱,從此在漫長的歲月裡平靜如水,甚至面對著永久的消亡也毫無恐懼。

但是……卻不管留下的活著的人心裡,又是如何。

空桑最後一位皇太子站在空曠的陵墓裡,有些茫然的想著這些過往,無意識地側過頭去,忽然眼神就是一變——“山河永寂”。

那樣的四個字撲面而來,每一個字都彷彿是巨錘敲擊在他心裡。

山河永寂。山河永寂!那一瞬間他恍惚間明白了那個震懾古今的祖先,寫下這四個字時候的心情——當踏過遍地的烽火狼煙,登上離天最近的玉座,剩下的卻只有山河永寂。

帝王之道,即孤絕之道。即便是星辰萬古惟我獨尊,又能如何呢?

站在這裡的自己,在百年之後,是否也是會有一模一樣的結局?

旁邊的青塬不敢說話,望著忽然間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