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也沒有力氣去想。”

連生黑瞳輕輕的黯淡了一下,隨即抿起唇,露出一絲倔強的神情,彷彿還想說什麼。卻見寶齡揮揮手道:“你去睡吧,我累了,我也想睡了。”

連生身子一僵,片刻,終是轉身走了出去。

長夜漫漫,穿越來整整大半年,除了第一天,還從沒有過一夜,寶齡這般難以入睡。

這一夜,註定無眠。

玖拾壹、南京元帥府

隔日一大早,阮素臣進顧府的時候,錯愕的發現寶齡站在清晨的初陽下,微卷的睫毛彷彿沾了厚厚的一層露珠,被壓得低低的,雙眉微顰,不知在想什麼。直到聽到馬車停下的時候,她踩抬起眼,看到他,略顯疲憊的雙眸頓時一亮。

阮素臣心底升起一絲憐意,不自禁的伸出手,將她額前被露珠打溼的髮絲撩開:“怎麼在這裡?”

“我睡不著。”寶齡搖搖頭,下意識的避開他的手,飛快的道:“南京那邊有訊息了麼?”

阮素臣黑色的瞳仁裡掠過一絲悵然,隨即道:“我打聽過,姑父只是被扣押起來,父親要如何,誰也不知道。我準備回南京一趟。”

除了親自去南京,他別無他法。

寶齡眼睛頓時一亮:“我跟你去!”

“你留下。姑母還需要你照顧。”阮素臣微微蹩眉。

“不!”寶齡堅決的搖頭,半響緩緩道,“我要去。阮素臣,你帶我去。”她頓了頓,眼神已是帶著一絲懇切,“我娘病著,可是在南京的那個,也是我爹。”

阮氏雖然病了那麼多年,但此刻卻是心病,再妙手回春的大夫、再多的人在旁伺候,亦不能緩解她絲毫的病症,除非……顧老爺的事情有轉機。而她,又何嘗不是如此?

雖明知她去與不去,對大局都構不成影響,亦或許無法扭轉任何事,但叫她待在蘇州等待訊息,卻著實是一種煎熬。

阮素臣凝視寶齡,她略帶紅絲的眼眸透著一絲疲倦,應是一夜未睡好,但眼神卻那麼堅定、倔強,彷彿沒人可以改變她的意志,長長的睫毛一閃一閃,眼底卻帶著一絲懇求。他忽然想起從前每次她要做一些他不放心的事時,總會嘟起嘴,幾分任性,何曾有過這種神情?心不可避免的軟了,良久,他微不可聞的一嘆:“我帶你去。”

“什麼時候出發?”寶齡的唇邊終是露出一絲微笑,不禁拽住阮素臣的手,急迫地道。

身子微微一僵,阮素臣之間動了動,終是一點點的將寶齡的手指納入手心裡,啞聲道:“你去準備一下,一個時辰之後,我在門口等你。”

寶齡回到拂曉園,粗略地準備了一些行李,只將要去南京的事,告訴了招娣一個人,並吩咐她有事隨時聯絡。招娣只打勸不住大小姐,將她送到門口,才嘆息一聲折返回來,遇到正從賬房出來的連生。

連生望著離去的馬車,移過目光:“阮大哥去南京了?”

招娣點點頭,吐口氣:“大小姐也跟著去了,我勸不住她,大小姐不見到老爺,是不會安心的……”

話還未說完,她便看到剛才還在眼前的少年已飛快的衝了出去。

連生跑出顧府,追著那馬車而去,直到那馬車消失在街的盡頭,他才大口的喘著氣停下來。

追不上了。

良久,連生閉上眼,就算追上又如何?他有勇氣將一切告訴她麼?她心中的猜測十之八九,但他無法告訴她,就在昨夜,他本是下了決定要告訴她一切,然而,到了最後,還是沒有。

他幾乎唾棄那樣的自己,無數次暗罵自己卑鄙。

“連生啊連生,你不敢說出來,任由事態發展下去,是因為你心裡還有恨,覺得很痛快,火石,你怕說出來,她便再也不會見你?就算留在她身邊也成了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