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遠安頓好母親,回到自己房間,半躺在床上,梳理著頭緒。 蘇遠的人生很簡單,兩歲時被遺棄在興平村村口,當時年輕的寡婦蘇秀華收養了他,和自己做個伴。 生活清貧,沉默少言的蘇秀華給予了他一個母親應有的關愛和照顧。蘇遠成績優異,年年獲得獎學金,大學畢業後,就進入運城一家小裝修公司做設計。蘇秀華把多年的積蓄拿出來,在運城老城區給蘇遠買了個老舊的二手房。沒多久,蘇遠就遇害了。 總而言之,二十二歲之前,蘇遠人際關係特別簡單,沒有仇家,也沒有財產糾紛。他死了,沒有人會得到任何利益。 可又是誰派出了身手不俗的職業殺手,對他這樣一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下手?一刀準確地割喉致命,手法專業,並不是普通人辦得到的。 到了地府,老妖為什麼會選擇他傳授術法?真的是巧合嗎? 如果二十二年白紙一樣的生活沒有異常,那會不會和自己兩歲之前的身世有關? 蘇秀華知道自己的身世嗎? 如果母親不知道自己的身世,為何對自己有如此大的改變並不刨根問底,好像覺得理所當然似的? 如果母親知道卻不告訴他,又是為什麼呢? 子時已過,蘇遠翻個身,千頭萬緒,並沒有答案。 房間裡昏黃的燈光這時大幅度地閃了幾下,接著噗呲一聲滅了。窗外慘白的月光透過窗欞,照進屋內,映得斑駁的樹影在牆上搖曳,仿若鬼影憧憧。 一陣冰涼透骨的陰氣襲來,蘇遠轉頭一看,枕邊一個白袍拖地,頭髮披散在臉前的無臉女鬼正努力湊近他耳朵,鼓起腮幫子,認真地吹氣。 蘇遠定定地看著她,忍住笑說:“你這個造型真的很過時。” 女鬼一愣,沒想到是這個結果。她站起身來,又變成大紅裙,慘白的臉,雙目凸出,眼眶流血,舌頭伸出的吊死鬼。 “舌頭還伸得不夠長!”蘇遠仍然很平靜地看著她說。 女鬼看起來有些無語,變回翠綠衣裙,臉色蒼白的小姑娘。嘟著嘴,瞪起一對大眼睛憤憤不平地說:“你就不怕鬼嗎?” 蘇遠心想,怕鬼?怕是鬼聽了這話要笑哭。 在地府那一百年,為了練習鬼門十三針,蘇遠不知道追著逮了多少鬼來做實驗。導致地府的鬼魂看見他就躲,躲不了就跑,跑不過就把剛過奈何橋的新鬼騙來交差。 蘇遠見小姑娘俏皮可愛,但臉色白得異常,明顯靈氣有損,“你去找門口那個人玩,回來我給你治病。”蘇遠對小姑娘說道。 “你真能治我的病?” 蘇遠認真地點點頭,小姑娘將信將疑地看看他,還是聽話地往門口飄去。 蘇家老宅門口,劉翠花滿臉橫肉,氣勢洶洶地提著糞桶。 家裡的男人都不中用,怕了這蘇遠,我劉翠花可不怕。一個寡婦養的野種,也敢惹老孃,老孃就是要搞得你家宅不寧,老老實實把房子交出來,讓興平村的人都知道我劉翠花的厲害。 越想越得意,劉翠花彎腰舀起一瓢糞就要往大門上潑。剛一動作,後頸一股冷氣吹過,她不由縮縮脖子,打了個寒顫。 恍惚間,白影飄過,劉翠花揉揉眼睛。再睜開眼,一張煞白的臉突然出現眼前不到兩寸距離,臉上疤痕密佈,皮肉向外翻起,烏黑的舌頭吐露在外,吊得老長,眼眶雖然只有眼白,卻感覺是在死死地盯住自己。 劉翠花張開嘴,卻嚇得叫不出聲,只發出些沙啞的咿咿呀呀聲響,眼神渙散,身下一片水跡,傳來刺鼻的尿騷味,看來已經被嚇瘋了。 小姑娘得意地看著狂奔而去的劉翠花,終於獲得了一些成就感。 小姑娘飄回蘇遠臥室,準備向蘇遠炫耀一番。到了門口卻一驚,停在了半空中,進退兩難。 “八哥,你怎麼來了?”蘇遠正坐在椅子上和一名黑衣男子說話,手裡把玩著一枚碧綠的玉戒。看見飄在空中的小姑娘,手一招:“過來坐。” 小姑娘不敢反駁,畏畏縮縮地飄到蘇遠旁邊,半邊身子躲在他身後,探出頭,膽戰心驚地打招呼:“黑無常大人好!” 黑無常範無救面無表情的點點頭。 蘇遠拍拍小姑娘的背,笑道:“你怕他幹什麼?真把自己當成鬼啦?” 小姑娘不出聲,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