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不是,我沒有生氣。”她露出善良的笑容,從我手裡搶過抹布,然後指了指我的肚子。“可以嗎?”

“哦,很好,謝謝你。”雖然每次使用這種老古董的婦女用品都讓我變得異常笨拙,但畢竟避免了沒有任何防護品的難堪。曾經隨處可見的那些蝶翼型的護墊只能靠記憶追溯了。

“我幹活了。”她不再理我,像動物一樣跪在地上,雙手用力地擦地板。

我坐在一旁,默默地看著她,對她產生好感的同時也對她產生了好奇心。

“你的中文跟誰學的?”我想雖然她中文說的不怎樣,但也算很不容易了。

“我在中國有好幾年了。”她說,“不知不覺就會了。”

不知道她是什麼情況,我沒敢貿然問她敏感的問題。但是,以她目前的年齡沒能出嫁、還在老狐狸這裡接受剝削這一情況看,我想她一定也有不堪回首的往事。“慰安婦”幾個字突然跳出腦海,心裡不由一驚。

她會是那種女人嗎?

“你跟井上鴻一很早就認識嗎?”我小心翼翼地問道。

“不是,我跟他認識大約,嗯,半年時間。”

“是他請你來家裡做工的?”

小優菊香稍稍放緩擦地的動作,似在思索如何回答,“不是,我是被人送到這裡的。”

我大概明白了,她多半是像奴隸一樣被人送到這裡伺候那隻老狐狸的。

我不再提問。

她勤快地從地板的這頭擦到地板的那頭,後頸處露出很大的一塊。日本女人的和服就是奇怪,大冷天的還留空隙灌冷風,保持美麗凍人的風姿嗎?

我微微嘆氣,很想和她說說話,但是又怕打擾了她的“工作”。她每天都像今天這樣早早的就起床了吧,而且每次看見她都是在幹活,像機器一樣不停歇。

“從小到大,人人見到我,都誇我像天使一樣美麗,好像他們見過天使似的。他們只看表面卻不知道,我就像一粒畸形的種子,儘管土壤肥沃,還是避免不了畸形地生長,後來錯過了花開的季節,儘管後來也開花了,可還是畸形的,花開在畸形的枝椏間,永遠也等不來結果的那一天,因為我錯過了季節,錯過了一季,就錯過了全部,永遠也等不來瓜熟蒂落的那一天了。”

小優菊香抬起頭露出疑問的眼神:“柳小姐,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

“我在哭泣,在哀悼,你不必聽,就當風颳過吧。”我輕輕地說,“我這樣的人是不配有愛情的,再寂寞也不配有。其實愛情本來就是浮雲,是寂寞幻化、催生出的浮雲,看見周圍的人追趕著愛情,便以為自己也可以追趕,被虛榮驅使著匯入追趕愛情的洪流,不知不覺被帶動,被吸引,向前走,無論未來的目標是悲哀還是幸福,只是向前趕,本能地跟隨隊伍的洪流前進,停不下來,偶爾停下也是看周圍那些有意無意炫耀著的幸福,很快,便繼續催動腳步向前趕……愛情果然從天而降。應該感謝上天嗎?不,因為從天而降的愛情就像UFO,它是懸浮著的,哈哈哈,懸浮在半空中的,看得見,卻降臨不到你的身上,苦你心智,勞你筋骨,催你崩潰,讓你用一輩子仰望,卻得不到,再學會用一輩子遺忘……我沒有勇氣等一輩子。”

“柳小姐,你怎麼哭了,你在說什麼?可不可以慢一點。”小優菊香驚慌地爬到我面前來,想用手替我擦淚水,但顯然怕自己的手髒,只得抬肘拿衣袖替我擦。

我抱住她,“菊香姐姐,你能明白就好了,可惜,你不明白,沒人能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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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鬚川進出現在早餐桌旁,我不吃驚,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