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國的小院。

院內燈火通明,無處可藏。心,卻黑了一片。

“我……”我支吾著一時不知如何作答。腦子裡一片漿糊。

他提著刀“蹭“地躍上一棵臥倒的柳樹,順著樹幹走到荷塘當中來,離我僅僅兩臂之遙。

他來幫忙嗎?我遲鈍地想著。那還會有錯?爬樹好玩啊?

一把刀橫在我眼前,閃著寒光,嚇得我一哆嗦——他想幹什麼?劈死我?我愣愣地看著他。

他赤著上身,下身一條深色練功褲,腰際間扎著一根緞帶,襯出健美挺拔的的腰桿。

若不是他手裡的刀指向我令我汗毛倒豎的話,我真想讚美他一番。

“先上來再說。”他見我一動不動地縮著身體,忽而掉轉了刀頭,將刀把遞給我。我明白過來,攥住刀把,深一腳、淺一腳地來到樹幹旁。

此時的我有多狼狽不言而喻:胸部以下沾滿了黑色的淤泥,剛洗淨的身子臭不可聞。他掃了我一眼,突然轉過身去,順著原路返回——好事也不做到底——一直走到庭院當中距離我幾丈遠的地方才停下。

估計是我身上的臭氣燻著了他。

我抱住樹幹爬上柳樹,小心翼翼地踩著樹幹回到地面。

“小姐……”“小姐……去哪裡了?”是小眉的呼聲,遠了又近了。

“小姐在我這裡。別喊了,過來吧!”爾忠國亮起嗓子暴露我的行蹤。

“什麼?小姐怎麼會在你那裡?”小眉貼著那邊的牆根問道,似乎不敢相信。“小姐,你等著,我馬上過來!”她說完,便沒了聲音。

我不知所措地站在地上一動不動,他則在院內的開闊處“呼呼呼”地舞弄起大刀來,忽略了我的存在。只見他騰挪移閃,把個刀兒舞得上下翻飛,勁風四起,根本看不見刀,唯有寒光道道,讓人眼花繚亂。

“小姐!”小眉老遠看到我驚呼著奔過來,“你怎麼弄成這樣?”轉而對那個舞刀弄槍的人嗔道:“大少爺,這是怎麼會事兒?”

爾忠國停了下來,刀尖衝下一丟,刀便立在地上。他不急不慢地拋過來一句話:“問你家小姐自己吧?我正要練功,卻見她從牆頭栽下來涼快。”他話裡透著揶揄,似乎看穿了我的動機。

我急中生智,突然想到如何替自己解圍了。“我剛剛見到一輪圓月當空照,陡然引來詩意無限,興致所至便爬上牆頭看月景,不想失足掉下。”

“哦?”爾忠國的口氣顯示出他根本沒相信我說的話。“我怎麼沒覺得月亮有多圓?”我下意識地抬頭一看,哪裡來的月亮,隱在雲裡啥也瞧不見。尷尬中,額頭頓現黑線無數。

“小姐啊!”小眉拖長了聲音,一副不得不埋怨的口吻,“我之前怎麼跟你說來著。你這個樣子亂跑什麼嘛?”她說著,悄悄朝著我的胸部努努嘴。

我一驚,想抱住胸部遮掩吧,又覺突兀,發窘之際,一雙手不知往哪裡擱置才好。

小眉上前來扶住我,其實是要遮住我的胸。“才洗過澡,又得重洗一遍。我說小姐啊,你怎麼這麼大了還這麼頑皮,那牆是你能爬得的麼?”她一路數落著,將我領出院門。

身後又響起“忽忽”舞刀的聲音,刀風陣陣,似向我襲來。

小眉說什麼也不讓我單獨待著,直到我重新洗好,換了身乾淨睡衣後,這才跟我一道上樓。

晚上我和小眉睡一張床。小眉不斷說起兒時的趣事,而我不明所以,只能當個好聽眾。

“小眉,你真的心疼姐姐嗎?”我打斷他的話。

“那當然了!”

“那你只顧自己睡覺,不要管我幹什麼好嗎?”

“小姐!”她驚恐地看著我,好像明白我了我的企圖。“你可別害我,我沒膽子放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