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不得。”

賀俶真搬來兩塊墊著,坐下說道:“小道身子骨弱,經不住刮骨鋼刀幾下,姑娘豔福當真受用不起。”

此地風氣太怪了。

人間百代千秋興亡,此地歷經各朝中央政權中心移轉,又經東西南北朝帝王再造,何止是四百八十寺,算盡梵宮道觀,就是四千八百寺也不止,內城河橫貫南北,月色煙光凝燈火,兩側女郎輕紗曼舞,官妓吹笙日夜不絕。神仙老爺吃飽了,把西江月當作流金鑲月之所,日日同官卿老爺在那裡耍,夜夜瘋癲不知幾時。

一座千年世家扎堆,名臣大儒佛子降生地的悠悠古城,好似成了耍花月的地方,個個流離幻夢中。要說這地果真如此,又未必盡然,任由它改朝換代,戰火燎盡天下,亦或神仙鬥法,邪祟作亂,都挨不到它絲毫,因甚麼如此呢?

難道靠花魁官妓美姬面首?

又或靠所謂的名士才女?

只因此地的天仙女流不輸鬚眉,道門神仙更多,少年將軍夠強,大儒學問夠高,歷代天子門生數不勝數!

賀俶真覺著的怪,是一種敗落的怪,潁川郡氣運再濃再厚,千載過去,剩得幾斤幾兩?若說風流花月,在西江月聽那幾人講話,講的是風流麼?鉤竊紅船上荀氏二公子若色中餓鬼,耍的是花月麼?

說甚麼德才容貌錢財總要一個可行。

但此錢財最易得,但凡遇著錢財,前兩個都要讓路!有了錢財,但你極醜極愚也上得紅船,反之不過紅船上的童生面首,吹簫官妓!

木瀆鎮離著郡城不過二三里,四個鄉集在一處,五六百戶人家,二千餘口俗子百姓,既無絲毫生氣又無一絲死氣,這是常人存世姿態麼?城郊尚是這般,再遠些怕已有鄉縣絕戶。

天下瘦而潁川肥,瘦天下而肥一城。

賀俶真神色漠然,繩索化靈力散去。

荀鈺被勒得紅痕道道,一身痠麻疼痛,先是活了會兒身,又蹲在他身側,拽著他道袍晃來晃去,可憐兮兮道:“哥哥既已鬆了妾身,又何必還封禁著妾身竅穴,不如一齊鬆了吧。”

賀俶真屈指在她額頭一彈,真替她解除封禁,誰知只此一瞬,女子臉色驀然一變,再不似先前低眉順眼。

“你今天就死這吧!”荀鈺心中殺意暴漲,金丹修為暴露無遺,竟使得手雷法,照徹坍塌院落,掌心雷芒遊離,朝眼前道人心口狠狠穿去!

賀俶真撇了一眼,太金覆身咒加持右手,朝她當頭拍下,二者接觸剎那,雷芒被拍作花火散去,在荀鈺駭然眼神中,巴掌直直扣下。

“咚!”

沉悶聲響起,荀鈺如撒嬌孩童般,被拍得一屁股跌坐在地,隨即目光呆滯看著眼前道人,分明就是結爐境,怎可能有此怪力,先前她被綁,只覺著是賀俶真突然現身,將她打了個措手不及,所以才輸,故而低眉順眼,引賀俶真鬆開她,要再來一次,哪曾想……

“姑娘是高小道一境。”賀俶真說道:“尋常修士或許會死於那手掌心雷,可在小道這邊,金丹大道中,除非高出兩境,如不然與俗子無異,是輸是死只看小道下手輕重。”

荀鈺聞言看著他,又看了眼其所背長劍。

手腳分輕重殺金丹蟬蛻,拔劍豈非要殺暢玄?

賀俶真說道:“況姑娘先前演技太差,連梨園初學戲子都能得勝姑娘三分,小道早有防備,如何能得手?”

“怎見得此說?”荀鈺愈發茫然呆滯,這天下男子,不論僧道儒生不是一樣的麼?

“姑娘雖嫵媚勾人,卻無絲毫淫邪,低眉順眼作尋歡姿態,又無賤氣纏身,言辭浪蕩不羈,身上又帶著傲氣,休說小道察覺不對,就是那荀二公子來了,也要緊緊褲襠,清醒一二。”

賀俶真說道:“方才姑娘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