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動靜聽上去數目眾多,讓一身氣機籠罩著方圓數里的天涯淪落人,都難以估計到底有多少。

天涯淪落人聽得出,動靜的數目雖多,但舉手投足的動作整齊有至,十分輕盈。如同一片片依次蹁躚飄飛在雨水中的樹葉。

積滿雨水的大地上,蕩點漣漪。每一點漣漪都是由人的足輕踩留下。

那些人是朝無歇酒肆而來,即將出現在無歇酒肆外的傻人街上。

天涯淪落人知道來的是什麼人。他和那些人的上一代,有過一些不為人知的故事。

在天涯淪落人的記憶中,那些人能在江湖上保持數百年的虎踞龍盤之姿,靠的不是弟子眾多、高手疊出,而是一切只為更好存活於世的生存之道。

那些人有為步上更高的頂峰而除魔衛道,匡扶天下;也有為洗清殺身之禍、牽連之害而助紂為虐,為虎作倀。那些人的行事法則,從來不是正邪善惡、是非黑白,而是利不利己、對自己有沒有好處。

一般的江湖門派,巔峰時期不過數十年、上百年的時間,而那些人擺脫了衰敗的魔咒。自從立派以來,數百年都是處在整個江湖的頂端。

有不少江湖人士甚至認為,寧願去招惹朝廷,也不要去招惹為一己之利而不擇手段的她們。

她們,百分之八十都是冷豔的女子。

江湖將其稱之為“冷豔宮”。

今夜她們興師動眾,來到這洛陽城最為偏僻的地方,又是為了什麼?

在傻人街盡頭隻身獨戰無名的問劍聲,一招斷欲過後,在出一招縱慾。

斷欲不成,縱慾卻是不得不成。

這威力遠勝斷欲的劍招一起,問劍聲劍身上閃著的幽綠氣焰迅速褪去,化出原來的寒光之色。

寒光過處,團團劍氣如暴雪瀰漫當中。每一片雪花,都凝成了一把劍。

問劍聲懸空立在劍意當中,大喝一聲:“去——”

漫天雪劍如同萬箭齊發,蝗蟲過境,紛紛射向立在屋簷上的武當劍聖。

糾結在心的結一解開,武當劍聖神色複雜的面容如同褪盡雜質的玉璞,變得無比從容。

似是這人世間所有的風起雲湧,再也不能讓其動一下容。

任問劍聲氣勢如何壓人,武當劍聖都只是一人一劍。淡然揮指。

輕輕一指,已是激起萬千劍氣。

金黃色的劍氣猶如天幕,自武當劍聖身周直衝九霄。

雪劍在武當劍聖帶有北方真武聖氣的劍意中,如同狂流入海,消失於無形。

問劍聲見得武當劍聖這麼一副舉止若輕、劍氣浩蕩的姿態,心頭不由湧出一陣說不出的滋味。

他知道他比不過武當劍聖。但他認為只要他全力以赴,多多少少還是會有一些取勝之機;若是使點手段,抓住機會拼死一戰,將這武當劍聖斃於劍下也不無可能。

他沒有想到與這位武當劍聖的差距會有這麼大。

他一在變招、換招,招招皆是少有人能敵,可在武當劍聖面前卻都是無用之招,別說是要取其性命,就連那一身劍意都無法突破。

立在屋簷上的武當劍聖從始至終都沒有動過半步。

問劍聲不禁在想:這難道就是與李劍詩的差距嗎?

問劍聲忽然希望武當劍聖的修為要比李劍詩高出許多。他願意承認這是他與武當劍聖的差距,但他不願承認這是他與李劍詩的差距。

問劍聲心中一時難以平靜。收了劍勢,飄落在傻人街上,沒有繼續出招。

這短短的一刻,問劍聲想了很多。

今夜要殺燕青冥,難了。

一個武當劍聖已如此難以對付,旁邊還有一個一直沒有出手的郎中;酒肆中更是還坐著一個難分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