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襯相托。

棄城!棄城!棄城啊!

何其諷刺的畫面?

何其讓人心痛如絞的畫面?

意識中的流玉楓閉上眼,不忍在看。他已看不下去。只在腦海中忽然想要抹去這些畫面!

只是,閉上眼的流玉楓無法閉上耳。

他看不見,可他聽得見。

他聽見千軍萬馬中有女子高呼:“這一口,我敬天地——”

流玉楓睜開了眼。

他看見那一襲剛才長嘯問天的白甲,胯下已沒有了白馬。

白馬倒在了白甲身後不遠處的血泊中。

白甲沒有了白馬,腳下卻依然在向前。

她的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隻裝滿酒的葫蘆。

正是她舉起葫蘆,向天呼道:“這一口,我敬天地!”

一口喝下,哈哈狂笑出聲。揮槍如雨,殺敵數十,繼續向前推進。

行十數步,那白甲第二次舉起那隻從來不離身的葫蘆:“這一口,我敬君王!”

敬君王?朝堂上戲鸚的君王若聽見這一句,可會將這白甲手中的葫蘆擊落?

一口烈酒喝下,白甲沒有立即笑出聲。只因有一箭正中白甲胸口。

白甲身形微微一頓,腳下往後退了幾步。這才大笑出聲。

空中有箭如雨。

前方有槍如林。

白甲依然挺箭向前。

血從她胸口滾滾湧出,她不曾低頭看過一眼。

“這一口,我敬爹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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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口烈酒喝下,白甲只喝不笑。宛如游龍,人槍過處,連破三處槍陣,卻又有兩箭沒入白甲之中…

第三箭射掉白甲頭纓。

白甲頭上緊束的長髮如瀑布落下。

正好及腰。

搖搖欲墜的白甲,以槍佇地。不讓挺著三支利箭的身子倒下。

微微側過頭,用餘光向身後看去。

似是在回望那尚安然無恙的故土與故國,還有故人。

也似是在回望這一生所走過的每一步。

“這…一口,我…敬——自己!”

意識中的流玉楓看著那一襲白甲的長髮,在黑雲中飄飄灑灑,口頭的血一口一口的湧出,緩緩的喝下了第四口酒。

這一口酒,白甲喝的淡然。

喝的釋然。

喝的順其自然。

似是在告訴天下萬物,她這一生,無愧天地,無愧君王,無愧父母。

更無愧自己。

流玉楓只在心裡不停的嘶聲喊道:“不要喝,不要喝,不要喝,不要喝啊,援軍馬上就要到了,援軍馬上就要到了啊…”

流玉楓幾乎像那一襲白甲一樣仰天狂嘯出聲。

可任由他如何嘶喊,如何咆哮,如何不甘,他也無法阻止這一切的發生。

更無法扭轉。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忠義之士都要遭人屠戮!為什麼真英雄、真豪傑都不得好死!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

流玉楓不停的問。

問天,問地,問自己!

問世間萬物,問一草一木。

問那地下鬼,也問那天上仙。

“為什麼會這樣?這到底是為什麼…”

流玉楓問的聲嘶力竭,問的看到的畫面隨著意識如潮浪一般不停湧動。可無論流玉楓怎麼問,流玉楓都得不到回答。

沒有人能夠回答。

在流玉楓的意識夢境當中,除了他自己,就只剩下那個提問者。提問者,又怎麼可能會是解惑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