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機緣將至者為弟子之心,從諸多聽道弟子中,張家天師挑得一名,這名弟子即為手握法尺的圡津子。

圡津子生性溫和、難韞,自幼熟讀群書,慧根極深,得張家天師賜度天尺一條,功德袋一個。入道之後,圡津子沒有讓張家天師失望,其自行領悟的修行之道非但不同於其他諸位師兄弟,深帶儒門之風,獨具一格,境界亦如利刃破竹,進展神速,直逼入道已久的三位師兄。

這次隨張家天師來此遏禍,圡津子亦向張家天師提出過自己的應對之法,只是這次劫難遠非一般災禍能比,造劫者亦神亦魔,種種方法都對其沒有作用。為確保少生意外,張家天師唯有采取從道機中卜出來的方法。

圡津子微一合眸,長長的嘆了口氣,收起右手中的度天法尺,將食、中兩指按在混朴子腕間脈門上,過了片刻方才說道:“吳師兄氣力幾乎用竭,真元亦受損嚴重,若不是吾等回來的及時,擾亂了吳師兄的心神,讓吳師兄死志喪失,吳師兄恐已隕命。”

來塵子聽得出圡津子這句話的意思。這句話不僅告訴了他混朴子傷勢的嚴重性,也告訴了他混朴子現在並沒有性命之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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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頭看向圡津子,雙眼的餘光從圡津子肩頭掠過,落向正籠罩著一團血火的兩儀室。

“如今吾等師兄弟四人,已有兩人重傷至不省人世,如此情況…又逢這般變故,只怕是極其不妙。”

圡津子一從大陣中歸來,就遠遠的看到了從兩儀室裡散出來的血氣,只是落下山崖的混朴子讓他來不及去顧及。經來塵子這麼一說,圡津子微微側過頭,也用餘光看向身後的兩儀室,憂慮道:“確實是很不妙,躺在室裡的想必就是吳師兄帶回來的小師弟。”

來塵子目光一收,將悸動的心神沉寂下去,說道:“李師弟,你先去看看小師弟現在的狀況,吾先送吳師兄至三才室,替吳師兄療一下傷。”

圡津子點了一下頭:“薩師兄身負不世命格,是上蒼註定的天命之人,呆在自生靈氣的功德袋中療傷,想必阻礙,倒是吳師兄的傷勢需要外力助養,看來是要勞煩王師兄了。”

“應為之事,何言勞煩。”

來塵子右袖一揮,向立於明珠山左側的第一座餘峰飛去。

圡津子亦不多留,當即轉身向兩儀室外的血氣中走去。血氣是由血海中正在被吞噬的古樹,傳到流玉楓身上而發出來的,流玉楓與那古樹亦是同心不同體,性命相連;此處距離血色煉獄雖有百多里之遙,傳出來的魔氣卻依然十分逼人。

圡津子的一身道氣,在血色魔氣的繚繞下,自行流轉成形。尤其是在圡津子步進血火般的魔焰中時,圡津子的一身道氣無聲的放出金色光華來。

圡津子看到的流玉楓,比混朴子看到的流玉楓更為恐怖。在血水的遙相吞噬下,流玉楓已然不成人形;殘碎不堪的身軀、面目全非的臉龐,都好像是有數十年未曾下過雨,被滅絕了蒼生萬物的土地,乾枯的現出了深可見骨的裂痕。

裂開的血肉,明明是紅的,中間卻沒有半絲鮮血溢位。那綻放在流玉楓身體裡的三朵魔花,黑壓壓一片,根莖張開的每個角落全部被魔氣填滿,附在血肉上的紫炁被化與無形。

混朴子看到的流玉楓,身軀還在劇烈的抽搐、顫動;而圡津子看到的流玉楓,身軀幾乎已沒有了動靜。

平時的流玉楓就算受在重的傷,在怎麼昏迷不醒,腦海中始終都有僅剩不多的意識。流玉楓能夠感覺到自己並沒有死,自己依然還活著,只是醒不過來而已;但現在的流玉楓,腦海中已沒有任何意識。

他正在徹底消亡,徹底死去。

:()仙未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