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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羅亞是我的養子,今年十一歲,他願意為公主殿下治療。”西蒙既無得意也聽不出猶豫,很平靜地說。
“原來是養子我還在感慨莫爾勳爵竟然如此忠誠,願意將自己的孩子獻出來哩。”有些發酸的譏諷出自布羅男爵之口,他也是王室禁衛隊的成員之一,不過凱因國王和安芙娜王后對他遠不如對西蒙倚重。
西蒙眼中瞬間閃過一道近乎苛烈的怒火,“假如布羅男爵同意,我很願意讓您來表現對殿下的忠誠。”
布羅男爵的臉色先是蒼白然後通紅,他也有個五歲的兒子。他緊閉上嘴,眼神懼怒而羞窘。
“據我所知,莫爾勳爵您的養子是個吉德賤民吧?”查理斯子爵不懷好意地陰笑,他一向與布羅男爵一個鼻孔出氣,嫉妒西蒙的得寵。
羅亞原本垂著頭靜靜地聽他們說話,此時猛地挺直了背脊,昂起頭,那雙澄明的深棕色眼睛一下子變得深沉而冰冷。
吉德賤民……難道即使是在異國的流亡之途,他依然不是個可以獲得承認的平等之人嗎?
在霍恩家族統治伊林梅爾漫長的四百年曆史中,同任何國家、任何世代一樣,也曾無數次地因為王位之爭而發生過篡奪、叛亂、父子反目、手足閱牆等種種陰謀與爭鬥。勝利者當然高踞寶座掌生殺大權,失敗者則往往賠上全族的性命,甚至還連累許多無辜的人犧牲。
其中一次兄弟之間的王位爭奪最為慘烈,當弟弟最終坐上至尊之位後,他對昔日的政敵採取堪稱殘酷的報復,不但下令將兄長一家活活燒死,處決了一大批擁護兄長的貴族,而且下令將政敵們的親屬及領地內的佃農全部貶為賤民。
他們不被允許定居,不被允許讀書識字,不被允許與貴族和平民通婚,不被允許從事體面的職業,只能以乞討、算命、賣淫、做苦力維生。他們是伊林梅爾最低賤的一種人,“吉德”——天棄者——就是他們的蔑稱。
關於吉德人的卑賤地位甚至寫進伊林梅爾的法典,成為永久的戒律。
只是因為一個國王狹隘的報復,百年間,吉德人完全被踩在伊林梅爾所有階級的腳下,隨著歲月的流逝,再沒有人記得他們也曾是高高在上的貴族,就連他們自己,也早早忘記自己還有抬頭做人的權利。
不錯,羅亞是個吉德人,因為他的母親是,而他的父親——沒有人知道他的生父是誰,出生沒多久他就成了孤兒,輾轉流離於幾戶人家之後被西蒙收養。即使如此,他仍然不能擺脫一出生就流傳在血液裡的低賤烙印。
果然,聽到“吉德賤民”四個字,旁觀的貴族們紛紛不加掩飾地露出厭惡的表情,彷彿見到某種不乾掙的東西,面對這種公開的羞辱,羅亞緊緊咬住牙,費力地抑制憤怒,全身的血液都衝進心臟,臉色反倒出奇蒼白起來。
他努力將背挺得更直,高高昂著脖頸,絕不肯洩漏出一絲一毫的自卑與羞愧。
在他十一年的生命裡,有無數次比這惡劣殘酷得多的羞辱欺侮,他早就學會用更加無視的態度回擊。
他把自己的自尊心深深藏起來,藏到任何人都看不到的地方,但是,那絕不等於就不會受傷。
“算了,西蒙,帶他來吧,我們沒時間再拖下去了。”安芙娜王后同樣不情願讓一個吉德賤民碰觸她心愛的女兒,但她也明白,這是唯一能救莎曼的機會。暫時放下身為王族的高傲與潔癖,她為爭辯畫下結論。
“母后?”一旁的尼奧王子微覺詫異地看向母親,“這樣好嗎?”
安芙娜王后點點頭,所謂事急從權,河況依照醫生所言,若莎曼無恙,那個吉德少年就很有可能會死掉——就算為他玷汙王族而贖罪吧。
“跟我來。”
這就是那個病得快死了的小公主嗎?
羅亞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