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面是一片燃燒的火樹,明光灼灼, 玉求瑕被身後的火焰吞沒,但這片天地也不及他眼中的光芒。

一秒鐘,或者一百年之後, 方思弄睜開眼睛,回到了片場的化妝間。

很快, 旁邊傳來蒲天白的聲音:“呼,終於回來了!”

“這世界太可怕了——回到高中,簡直是我最大的噩夢!”

方思弄喘了兩口氣, 一模褲兜,掏出手機, 點開通話記錄,入目全是工作電話, 要往下拉好長一截, 才出現玉求瑕的名字。

他的指尖在螢幕前半厘米處停下, 微微顫抖。

在“世界”裡他給玉求瑕打了幾百個電話,一個都沒有接通, 未接通的通話記錄手指亂劃都劃不到頭,但現在卻按不下去這個撥出鍵了。

蒲天白髮現了他的異樣, 小心翼翼道:“哥,怎麼了?”

方思弄撥出一口氣:“沒什麼。”

他退出撥號介面,想了想,點開手機相簿,翻看自己的過往照片。

在“世界”中拍攝的那些校園景象都消失了,那張可以鎮壓npc的梅斯菲爾德的照片也依然不存在。

目前來看, 他想不出任何方法可以弄清,這個手機為什麼可以被帶進“世界”,梅斯菲爾德的那張照片又是怎麼回事。

方思弄和蒲天白本來就是拍攝途中溜號,現在沒戲份的蒲天白倒沒什麼,方思弄不在拍攝程序都難以推進,所以他們也沒什麼功夫可以收拾心情,很快又回到了拍攝現場。

當天收工之後已經是凌晨,方思弄回到家,渾身上下像要散架,精神也已經緊繃到極限,摜到床上卻怎麼也睡不著,雖然眼前是一片漆黑,視網膜上卻似乎還盤繞著那場大火,玉求瑕像一隻被點燃的華麗娃娃,在他面前被燒得骨血淋漓。

那毫無疑問是個慘痛又絕美的畫面,讓他在半夢半醒間反覆顱內高潮。

他艱難地把自己拔出自虐和窒息的快/感,也不敢再睡,睜著眼睛緊盯天花板。

可一旦放空他眼前就不由自主地閃回那個畫面,他不得不強迫自己的腦子轉起來,想點別的。

於是他開始覆盤剛出來的那個世界。

腦子裡亂糟糟的,最後定格在了與李燈水的那次談話,關於她的母親李故云,和她進入“世界”的遭遇。

這段對話展現了一個恐怖的可能性——捲入世界的條件,至少其中一種,很有可能是血緣。

這麼一想,玉求瑕也很可能是這麼進去的。

不,幾乎可以確定了。

玉家和黎家都是源遠流長的大家族,幾乎每個家族成員都能在百科上找到詞條,到新世紀以後最出名的幾位就數玉求瑕的爺爺玉將行,央戲院長。大伯玉建安,國家話劇院院長。父親玉建修,知名學者、戲劇學院終身教授、海外多個名校客座教授、舞臺劇演員。外祖父黎勾元,京劇演員,“黎派”創始人。母親黎春泥,京劇演員,國內第一青衣。小姨黎暖樹,知名編劇……

這些都是方思弄在追玉求瑕時查到的資料,還有一些,不過他現在已經不太記得了。

而這些人裡,現在還確認存活的,只剩下玉求瑕和黎暖樹。

作為跟玉求瑕在一起六年的伴侶,方思弄並不如外界所想的那樣得到了這兩個家族怎樣的恩惠助力,事實上,他跟玉求瑕家人的交集,與一個文娛行業的普通人相比都不會更多。對玉家,在他的印象裡甚至還多一點厭惡。

原因非常簡單,因為剛在一起沒多久他就察覺了玉求瑕的態度。從第一次見到玉茵茵那晚,見過玉家那棟深門大院後,他再也沒有踏足過那片土地。同玉求瑕的家人,除了在某些學院講座或文娛盛會中同處一個會場外,正正經經打過照面、講過話的就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