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從東面平民區知春裡一路到西面玉泉路、枝白路、青雲街、未央街,越往西走越是繁華,滿目富貴。

茶樓酒肆、首飾行、典當行、綢緞布料行、香料脂粉鋪、糕點鋪子,繡樓、藥鋪、青樓、鐵器行、書局......應有盡有。

到底要做個什麼生意,還真得好好盤算。

輕寒輕輕捏了捏荷包裡染柳裝上的十兩碎銀,心也涼了半截。

兩百兩銀票的暴富感消失得無影無蹤,除掉今天的開銷,加上染柳身上的銀子,滿打滿不過百餘兩,在這寸土寸金的京城能做個啥?

大意了,後悔了,該向何筱筱學習多要些銀子才行。

還有錦衣衛那邊,司行舟多找自己套幾次口供就好了,來錢快,也輕鬆。

有了銀子開路,才能成事。

輕寒嘆口氣,揉了揉眉頭,讓車伕送她們回了通和街崔府。

前腳剛踏進崔府大門,管家麻六便伸手攔住輕寒,讓她去正堂,老夫人有話要說。

麻六是崔思敬村裡的同鄉,自從崔思敬到琴川府裡娶了虞秋屏,便提拔他當了崔府管家。

麻管家一向對崔老夫人和崔思敬唯命是從,是崔氏母子絕對的心腹。

此時,輕寒見麻管家臉上的粒粒麻子都透著興奮,便知多半老夫人找她不會有什麼好事。

果然,才進正堂,便聽見中氣十足的一聲:“孽種,跪下!”

輕寒往暴喝聲處一瞅,崔老夫人黑著臉坐在正堂之上,面部肌肉猙獰扭曲,下垂的三角眼黑少白多,正狠戾地盯著崔輕寒。

秦晚煙立在老夫人身後,眼觀鼻,鼻觀心,喜怒莫辨。

崔知瑤站在下首,眼睛紅腫,見輕寒進門,怒目圓睜,大叫一聲:“我要殺了你這賤人!”

提起裙襬就朝她撲了過來。

輕寒身子一側,靈巧地往旁邊閃開。

“哎喲!”崔知瑤撲了個空,腳下沒收住力,踉蹌幾步,一頭栽在地上,臉擦著地板滑行出半丈遠,髮間插著的珍珠花簪甩出老遠,滾到側面黃花梨圈椅底下。

“嗚哇!”崔知瑤又痛又氣,乾脆趴在地上撒起潑來,她胡亂用袖子抹了把臉,扯開喉嚨大呼小叫:“天啊,喪門星害了我娘,還要殺我。祖母,您可要為知瑤作主!嗚嗚嗚!”

輕寒奇怪地朝秦晚煙看了一眼,“你娘不是好好站在那兒嗎?我怎麼害她了?”

秦晚煙微不可察地皺了下眉頭,到底不是親生的,個個都是喂不熟的白眼狼,一不留神就露出破綻來。

崔知瑤一口氣堵在胸口,自知衝動之下失言,崔輕寒嘴巴太厲害,這兩天在她手裡吃了幾次虧,可不能這麼善罷甘休。

掌心擦破皮傳來的陣陣痛意,崔知瑤費力地撐著腿站起來,一瘸一拐走到老夫人面前,咚地一聲跪在地上,以頭搶地,聲淚俱下地哭訴:

“祖母、母親,梅姨娘雖為崔府妾室,可我也是從她肚子裡出來的,如今姨娘遭了大罪,請祖母和母親為知瑤作主,嚴懲兇手,還姨娘一個公道。”

“孽障,跪下認罪!”崔老夫人指著輕寒厲聲呵斥。

輕寒左右看了看,不解地問老夫人:“祖母,孽障在哪裡?我怎麼看不見呢?您是不是看到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

崔老夫人一口老牙都快咬碎,她一巴掌拍在椅旁的八仙桌上:

“崔輕寒,你謀害梅姨娘還不認罪?”

輕寒替老夫人手疼。

她心頭好笑,卻詫異地睜大眼,焦急地說:

“梅姨娘死啦?不可能吧,早上還在床上叫呢,怎麼這會子就死了?家裡不明不白死了人,要不乾脆報官吧!”

崔知瑤抬起頭,目光淬毒似的盯著崔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