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私事,無需向公主稟報。”司行舟依舊寒著臉。

瑤華公主下巴高高抬起,眼淚卻再也忍不住,奪眶而出,她盯著司行舟,攥緊了手掌。

司行舟仿若未見,只朝景熙帝拱手道:“陛下若要臣坦白私事,臣必事無鉅細交待清楚,不然,容臣告退。”

“瑤華,不得放肆!”景熙帝面子上掛不住,又不好發火,只得揮揮手讓司行舟退下。

福安公公立馬為司行舟披上鶴氅,一路送到殿門口。

“督主慢走,外面冷,小心莫要著了涼。”

司行舟朝福安微微頷首,頭也不回出了宮。

玉極殿內,景熙帝打發走瑤華公主,提筆批閱奏章。

福安在一旁靜候筆墨,正當他擦拭著一支象牙管鏤雕紫毫筆,卻見主子“啪”地甩開奏摺,硃筆灑下一大片墨點。

“福安,你說朕這女兒上趕著要嫁司行舟,朕該如何?”

福安心頭一驚,這話可不好答。

不愧是內務府第一把交椅上坐的人,他連忙收拾著案几,一邊答道:

“公主是陛下的女兒,陛下心疼也是有的,但奴婢見司督主好像並無高攀之意,奴婢認為,這姻緣還是講究個你情我願才好。”

“司行舟當著朕的面就敢對公主甩臉子,那是不把朕放在眼裡。”

福安換上新筆,“陛下,奴婢一個閹人,也不懂什麼情情愛愛的,不過揣摩著若司督主若對公主無意又好言好語相待著,豈不更惹得公主記掛。”

景熙帝一本奏摺朝福安劈頭砸來:“就你這閹人會說話,收了人家金子,心也偏了!”

福安不躲不避,發火反而好事,說明景熙帝心頭那道坎兒暫且過了。

他連忙跪下:“陛下聖明,奴婢心中只有陛下,司督主的金子就是陛下的金子,司督主是替陛下賞奴才。奴才只記得陛下的恩典。”

景熙帝笑著提起筆,心頭卻另有計較。

不知司行舟是以退為進,還是真無意這駙馬的位置。

一個時辰之後,滿腹心事的景熙帝出現在司天臺。

屏退左右,獨自登上了最高處的芙蓉宮。

芙蓉宮立於九層高塔之上,瓊玉為基,琉璃為頂,穹頂之上是一幕巨大的黃道十二宮星盤。

珊瑚、琥珀、黃金、碧璽、曜石、珍珠、瑪瑙雕刻而成的日、月、太白、歲星、辰星、熒惑、鎮星等“七曜”閃爍其上。

東方青龍、南方朱雀、西方白虎,北方玄武四宮,各羅列著七宿。

各色水晶、寶石石分別標識著二十八星宿,暗合萬變星象。

七曜、二十八宿,對應上天,不斷變幻。

“仙師!”景熙帝氣喘吁吁登上九重塔,邁進芙蓉宮門,等不得氣息平靜,便開口喚道。

仰觀星盤的玄羽仙師緩緩收回視線,一雙雲天之上的清絕眼眸淡然看向景熙帝。

“仙師!”景熙帝在面對這位飄然若仙的女子時,不覺放低了聲線,不敢造次。

放輕腳步走到玄羽身旁,仰望星盤。

“請問可有何變化?”

玄羽頭戴碧羅芙蓉冠,神色淡然,雍然大雅,眉眼間總是籠著淺淡的悲憫和深重的神秘。

也不看景熙帝,只指著七曜之一的熒惑說道:

“熒惑守心,禍當國君。這熒惑離心宿越來越近。

天有列宿,地則有州域,

氐房心宿對應大順,陛下的天罰之禍避無可避。”

景熙帝面色一沉,五年之前玄羽便預言過熒惑守心的天象。

他本以為是杞人憂天。

三年前,玄羽預測出“太白食昴”,景熙帝將信將疑但也悄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