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想起早前的事,兩人都不約而同笑了笑。

等面的時候,店家端了花生米來。

周遭沒有旁人,趙錦諾想起方才在城門口,柳城城守和駐軍頭領率眾來迎範逸,範逸馬車都沒下,便說他今日約了朋友,既而揚長而去。

可他眼下同她在這裡吃麵,哪裡約了什麼人?

根本就是胡謅的。

範逸倒了茶水,遞到她跟前,見她似是在出神,遂問,「想什麼呢?」

趙錦諾本在遲疑要不要問範逸,範逸開口問她,趙錦諾才道,「方才在城門口,你是特意給對方下馬威?」

範逸瞥她,「怎麼說?」

趙錦諾端起茶盞輕抿一口,淡聲道,「特意選在正月十五這一日率駐軍入城,是生了心思不讓對方元宵佳節過得安寧;明知對方率眾在城門口等了許久,卻說自己約了朋友,是不給對方顏面;最後留了副將同對方一處,讓副將安頓隨行的駐軍,是存了心思打對方的臉,這不是下馬威是什麼?」

在新沂幾月,趙錦諾對範逸的脾氣和為人都很熟悉,範逸不會無緣無故鬧這麼一出。

範逸是有意在一干東昌郡駐軍面前狠狠打柳城城守和柳城駐軍頭領的臉,他應當很不喜歡柳城城守和駐軍頭領才是。

恰好店家端了面和粉上來,兩人的談話中止。

範逸伸手拿筷子。

連不知緣由的趙錦諾尚且都看出來了,那柳城城守和駐軍頭領應當也看出來了。

看出來更好。

他就是怕他們看不出來。

範逸沒有吱聲,低頭吃麵。

早前他奉陛下之命在新沂一帶查盛家和陸家的事,就同趙錦諾一處。

趙錦諾幫了他不少。

要不陸倉如何喚她趙爺?

她慣來心思清明得很。

她能看出他同柳城城守和駐軍統領的不對付,他不意外。

食不言寢不語,兩人似是默契。

等到用過飯,付過銀子,才並肩在夜市中散步消食。

「你可是遇到棘手的事?」趙錦諾一語中的。

範逸雙手覆在身後,也不瞞她,「是不怎麼好辦。柳城城守和駐軍頭領兩人仗著早前是蘇叔叔的親信,自我接管東昌郡駐軍後,明著恭維,暗地裡百般阻撓。柳城是東邊最重要的戰略要地之一,我若給他們二人好臉色,不好好治治他二人,東邊的駐軍恐怕不得安寧。」

趙錦諾心中微嘆,朝中之事慣來是牽一髮而動全身。

阮奕也好,範逸也好,都有各自的忌憚和掂量,這朝中,從來沒有容易之事。

夜市中的人越來越多,越發比早前有元宵佳節的味道。

有小孩子在歡暢得跑著,撞到趙錦諾,趙錦諾笑了笑,扶小孩子起身,亦蹲下問他可有摔倒?

小孩子本有些怕,但見她和顏悅色,又忽得笑開,撓著頭說沒有。

趙錦諾莞爾。

孩子的爹孃連忙道歉,而後在一旁數落自己的孩子。

趙錦諾臉上笑意未斂,忽然想起阮奕那日說想要個孩子。

她早前在新沂的莊子上長大的,娘親過世得早,爹和祖母的疏遠讓她心中一直似是有根刺,是可以繞開,但卻一直都紮在那裡。

她有時也會羨慕趙琪和趙則之。

趙錦諾目送那對父母領著孩子離開,雖然先前還在嚴厲得數落著,眼下又笑逐顏開,這樣的父母愛意才是完整的……

趙錦諾眸間淡了淡,卻見範逸的目光也在看方才那對父母和孩子。

趙錦諾忽然想趙琪和趙則之早前對範逸好奇的時候,似是到處打聽過範逸的事,也同她說起過,范家一門,包括範逸的父母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