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若跟他,他實在想不出哪裡委屈了她?

她有什麼不願意的!

自己從小就是哭包,若是嫁到旁的地方去,旁人許是會欺負死她。

建安侯府和東昌侯府兩家知根知底,他還真能欺負她不成?

人也笨,他不過動動嘴皮子罷了。

他在時候,除了他,府中誰來給她添過堵?

姑奶奶再不喜歡她怎麼樣,庶女又怎麼樣,他對她好就行了,旁人還能不給他顏面?

原本他是不當在這個時候請婚的,稍有軍功便邀賞,是沉不住氣,不是明智之舉,但她眼下都被逼得跑去成州裝單敏科的外甥了,她自己根本收不了場。她不想做他外室,他親自在天子面前請婚總歸可以了!

所以他今日才會入宮。

原本以為陛下會在賞梅宴呆些時候,誰知他入宮的時候,內侍官說陛下已經回來了。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他也沒什麼好害臊的。

雖然當著楚頌平的面有些彆扭,但他慣來在軍中,性子灑脫不似楚頌平這般在京中的公子哥,要彆扭,應當也是楚頌平更彆扭些。

所以陛下問,他便如實說。

只是他一說完,這殿中便詭異得安靜下來,而且是什麼動靜都沒有的安靜。

譚源皺了皺眉頭,起初,他還以為旁人在等他,都以為他話沒說完,譚源便就著殿中莫名尷尬和安靜的氣氛,冷不丁又補了一句,「東昌侯府與建安侯府沾親,末將與楚洛自幼便是青梅竹馬,後來末將入了軍中,心思皆在家國。二月母親生辰,末將告假回東昌侯府,才見楚洛待字閨中。既見青梅,雲胡不喜,特請陛下賜婚!」

這番話言罷,譚源覺得已說得夠清楚明瞭了,只是殿中仍舊鴉雀無聲。

譚源不知何故,但天子面前,他又不便隨意抬頭。

不止大監,殿中應當都沒想到譚源又補了方才一番話,大監只覺已經不是火上澆油,是半空驚雷……

這種時候,大監又不敢偷瞥一側的天子,但怕是想也想的到,陛下的臉應當都是綠的。

大監遂更低頭了些……

楚頌平更是想死的心都有了,不知譚源怎麼在天子跟前來這麼一出。

既見青梅,雲胡不喜。

這樣的話從譚源口中說出來,聽在陛下耳朵裡……

楚頌平喉間輕咽。

譚源本就是個直性子,眼下殿中過於安靜,且安靜了許久,但他又未說不好之事,照說,陛下不應當如此……

忽得,殿中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譚源這才大著膽子,緩緩抬眸,卻見陛下手中翻著奏摺,方才的窸窣聲音,是衣裳擦過奏本的聲音,似是全然將他先前的話晾在一處。

「陛下?」譚源意外。

李徹沒有看他,一面看著奏本,一面冷聲應道,「朕聽到了。」

他低頭看著奏摺,譚源根本看不清他臉上神色,但是明顯語氣不怎麼和善。

譚源不知何故。

李徹不置可否,譚源進退維谷,起身也不是,不起身也不是,追問也不是,不追問也不是。

譚源目光下意識看向大監。

大監是陛下近身伺候的人,朝中官員若在摸不清楚陛下心思的時候,大都會將目光投向大監。

這回,大監也是低著頭的。

譚源又看了看一側的跪著的楚頌平,心想,陛下許是先前的火氣發得有些大,眼下還在氣頭上?

但轉念,又分明記得早前他請辭時,陛下還是和顏悅色的……

譚源眸間遲疑,不知應不應當再開口。

大監心中輕嘆,東昌侯世子應當想得明白才是,陛下若肯答應賜婚,方才便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