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翌日清晨了……

是要回去了,這通宵飲酒,也最多是再晚些時候。

她想撐手起身,卻發現坐了一晚,又沒怎麼動彈,眼下似是連雙腿都是麻的,一時沒緩過來。

她尷尬道,「稍等一下,腿有些麻了。」

阮奕眉間笑笑,蹲下,朝她道,「我揹你吧。」

她愣了愣,眸間有些滯。

他溫柔笑道,「我背自己的未婚妻,不算逾越吧……」

她下意識接道,「誰是你未婚妻……」

他輕笑,「婚期都定了,不是在十月嗎?昨晚都聽到,阿玉,再有三月,你便要嫁我了。」

她巧舌如簧,「詔書還未下。」

他知曉她是害羞了,遂不戳穿她。

也歇了這些時候,腿上的發麻似是過去,他伸手扶她起身,果真,起身是能起身了,還是有些軟軟的發麻。

他不再提揹她的時,只是牽著她,走得很慢。

等到陡坡前,她似是腳下才恢復了。

他照舊託著她上了陡坡,而後自己翻上。

等他翻上後,拍了拍手上的塵土,她要往前走,他一把牽住她。

她詫異回頭。

他溫柔道,「誒,日出了。」

她果真見他身後開闊處,似是朝霞散在月牙湖的群山峻嶺裡,一輪淡淡泛著柔光的紅日從遠處的群山峻嶺裡展露頭角,帶著動人心魄的朝氣和希望……

他就站在這輪紅日跟前,牽著她的手,側身看向身後的日出。他的側顏隱在朝霞的微光裡,剪影出一抹輪廓分明,風姿綽然,遠處的紅日似是在他身側冉冉升起,又似是在他羽睫處短暫停留……

她心跳倏然漏了一拍。

一個人如何能既似月華清澈明亮,又如朝日熠熠生輝……

他臉上的笑意,連同昨夜頭頂的一輪明月,和眼前的晨曦朝露一道,清淺映入她心底。

許久不忘。

他轉身,依舊牽著她,笑容明媚,「走!」

她淡淡垂眸。

回營帳的路,要比來這裡更好走。

他牽著她,他在前,她在後,似是昨日在獵場內圍的時候,她也這般牽著他,走在他身前。

他忽然道,「阿玉,我昨晚做了個夢。」

「什麼夢?」她美目看他。

他沒有回頭,「美夢啊,我夢到你趁我睡著,偷偷親我……」

趙錦諾愣了愣,很快淡定,揶揄道,「你也知道是在做夢……」

他轉眸朝她笑道,「不怕做夢,總有一日,會有美夢成真。」

她輕嘆,「阮奕,都說夢是反的。」

他想了想,認真道,「那反的便是,我親你……」

她語塞,她一時竟覺無法反駁。

他朗聲笑了笑,只是,很快,便已行至營帳不遠處,兩人似是都沒想到這麼快,竟也生出些許不捨,但分明,一夜都在一處……

「阿玉。」他喚她。

她轉眸看他。

「晌午過後,我可能不會同你一道回京了,我需留下,在月牙湖尚有事情要做,日後京中見。」他語氣依舊溫和如玉。

她似是意外,她是以為他會一道回京。

但眼下,她亦不好開口多問。

只是方才生出的些許不捨,僅是以為稍後回營帳的短暫分開,但眼下阮奕的意思,似是要晚些時候在回京,那回京的一路,她便都見不到他了。

這是委婉道別。

「嗯。」她語氣很輕,「那我先回去了,京中見。」

他見她轉身,眸間藏了不捨。

他忽然伸手牽她,「阿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