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子嬈並未明說,他卻也料得出她拿昔國的戰馬和皇非交換了什麼,既是她做出的承諾,他就不會以加反對。局勢依舊在掌握之中向前發展,小小偏差只需順勢而為,便能成為想要的結果,何況辦事的是蘇陵。轉身落座,他卻發現蘇陵仍舊跪著回話,一直不曾起來,“這是幹什麼?”

蘇陵低著頭道:“臣前些時候膽大妄為,今天特來向主上請罪。”

子昊目光在他身上一頓,轉而瞭然,看了看旁邊子嬈:“你們兩個算計我之前,不是早就商量好了怎麼應付,如今還請什麼罪?”

子嬈不說話,只在旁抿著嘴笑。蘇陵道:“屬下……不敢應付主上。”

子昊接過離司遞來的茶,抿了一小口,半晌未語,再開口時只是隨意抬了抬手,問道:“跟來的那兩個馭奴,可靠嗎?”

清冷廣袖在案前一落,屋中幾人都覺意外,原以為他縱然不罰蘇陵,至少會略作飭責,以儆效尤,誰知竟是這般輕輕揭過。蘇陵俊面之上微露怔愕,心頭卻有中溫熱的滋味湧起,君臣多年,這抬手間一份信任、一份體諒,何其珍貴難得。亦不再推辭謝罪,起身道:“他們是我府中自幼豢養的家奴,忠誠方面沒有問題。”

“嗯。”子昊抬眸示意他落座,談話中已全然是其他正事,“無餘那邊情況如何?”

提起靳無餘,蘇陵目光似是一亮,道:“只是這麼短的時間,眾將士竟無一不服他,可見他帶兵確有一套,應該說在我之上。終始山有他在,我們無後顧之憂。”

子昊道:“各取所長而已,你能做的事情,他做不了。子嬈,你信不信,假以時日,靳無餘會是我朝第二個文簡?”

他突然轉頭問了一句,子嬈修眉微挑,笑道:“這樣說的話,蘇陵便是第二個昭公了?”

子昊對她點了點頭:“不錯,內用蘇陵,外用靳無餘,日後軍國大任,可以放心為之。”

子嬈掠他一眼,眉目細細,緊接上一句:“雖有此二人,你也別想偷懶。”說著將案上兩張湘妃色細箋請帖遞來,“給你,三日後楚王在樂瑤宮為含夕舉行及笄典禮,含夕要我幫忙問問你,那天肯不肯前去觀禮?”

子昊接過帖子,其上娟娟展開半面桃花,軟金為枝玉做葉,襯著一層精細銀紗,栩栩別緻,入手沉甸甸的分量使人不難估測這帖子之貴重,“含夕的及笄典禮嗎?她怎麼方才不說,倒來問你。”

子嬈唇畔別蘊笑意:“小女兒家害羞,不知道你肯不肯賞臉,心裡七上八下的,又擔心你嫌大典喧鬧,又怕影響了你休息,帖子揣在懷裡斟來酌去,最後還是送到我這兒來了。”

子昊低頭瀏覽帖子內容,聞言淡淡笑了一笑:“楚王對含夕寵愛有加,如此費心為她考慮。”他將那價值不菲的請帖放下,“替我轉告含夕,就說到時候我一定前去觀禮。”

目光雖離開了帖子,心思卻仍在其上。那一枝灼灼桃花,嬌貴可比珠玉,於大楚凌駕九域的煌盛國威之上燦然盛開,如何不是天下才俊競逐的目標?國與族,君與王,連橫合縱,敵對交好,可以取決於太多的因素。而最直接、最關鍵的卻是聯姻——那是諸國勢力無可避免,藉此達到最大獲利,不變的手段。

對於夜玄殤斬殺赫連齊一事,子昊其實早有更深一層的推測,只是一直未得證實。

不久前楚王曾以少原君為藉口拒絕了赫連齊與含夕的婚事,及赫連齊為夜玄殤所殺,楚王雖曾降旨撫卹,但並未對任何人加以追究。現在想來,當時皇非的舉動固然是對帝都的回應,卻也未必不是借刀殺人,以免赫連家在此事上又生枝節。含夕公主,楚王唯一的胞妹所將嫁的,只能是給楚國,或者說給少原君府帶來最大利益的人。

皇非在看,楚王在看,他也在看,他在楚國的佈局需要皇非,而皇非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