聒噪的聲音頓時傳入腦中,我睜開眼,望著瞬時出現在視線內的朦朧身影,原來是穩婆!

“多點些蠟燭,我眼睛不舒服。”我歪頭,朝著外面嚷道,出口的聲音,因為疼痛的緣故,卻有些氣弱。

室內有些吵亂,壓過了我略顯微弱的聲音。

“吵什麼,還不快點去掌燈!”

一聲低喝,瞬時讓屋內陷入一片寧靜之中。

“福晉,看您這樣子,還不到生產的時候,您先多歇會兒,養足了精神。要不然,等會兒還有得累呢!”穩婆站在一旁,撫著我的肚子,小心翼翼的檢視著。

我點頭,忙要抬手拭去額頭的汗跡。

“主子,奴婢來就好。”

等待,是痛苦的,尤其等候孩子的降臨,要承受著心理與生理的兩重摺磨。

“爺,您可回來了!”

門外,春的驚呼聲頓時傳來,緊接著,‘砰’的一聲,門應聲而開。

“爺,您不能——”

“哎喲,我的十四爺,您怎麼進來了!這裡是產房,不吉利,您快——”

“閉嘴!”

熟悉的呵斥聲,莫名的心安。

“月兒,你怎麼樣?”床畔的人瞬時一換,帶著微微的涼氣,迎面撲來。

我忙睜開眼,扯開唇角幽幽的喚著他,頓時覺得心底盤亙的大石瞬時消失得無影無蹤,“胤禎……”

“不怕,我就在這兒的,在這兒陪著你!”他彎身,輕輕的攬著我,握著我的手不由自主的顫著。

冰涼的絲綢面料,一如他的掌心一般,嚴寒還沒有徹底的散曲。通紅的面頰上,微微的發僵。

他一定是快馬加鞭的趕回來的吧!

我仰頭,專注的盯著他漆黑的瞳眸,痴痴地,凝望。

“月兒……”他清淺的呢喃,帶著微微涼氣的唇碰觸著我的面頰,醉人的視線中,映滿了深情,以及隱隱的擔憂。

“胤禎,你別緊張。”

靠在他過於僵硬的懷中,我不忍心看他過度緊繃的神情,出聲調侃著他。

‘撲哧’,屋內不知誰笑出了聲,卻沒有人理睬。

“福晉,這男人進產房會不吉利的。”一旁愣了許久的穩婆頓時回過了神,有些懼意的瞧著一臉陰寒的胤禎,怯怯的開口。

“要你多嘴!照顧好福晉,不然……”手下微抖,他狠狠的盯著穩婆,卻說不出後來的話。

我回握他,忍著越來越頻繁的疼痛,咬緊了牙關,眼睛也漸漸無力的閉上,不時的輕蹙著眉頭。

誰說男人不能進產房?

我只想和他一起,迎接寶寶的降生,希望寶寶睜眼的第一瞬間,看到的,是疼愛他(她)的父母。這也是我們早就商量好的。

溫熱的指尖在額頭上徘徊,有些笨拙的擦拭著,好像我是易碎的娃娃般,輕柔的,生怕傷害了我。

“啊——”

不知道過了多久,只覺得自己彷彿已經睡了一小覺。倏地,一陣疼痛傳入心底,我忍不住叫出了聲,指尖深深的陷入了面板內,一雙溫熱的大掌頓時將我握緊。

隱隱的,下身一片溼濡,我急切的看著穩婆,才要張口,卻發現嗓子有些乾啞。

“福晉別急,老奴瞭解的。”穩婆有些擔憂的望了眼胤禎,得不到回視後,無奈的走近床邊,麻利地命令著身旁的幾個人。

熟悉的疼痛感再次傳來,近似撕心裂肺的疼痛,彷彿讓我回到兩年前,一時間,我竟分不清今夕是何昔,思緒漸漸的混亂。

但是,自始至終,卻有一雙溫熱而堅定的手掌,帶著微微的顫抖,緊緊的握著我。溼濡的汗跡在彼此的掌心內印透,深深的匯入了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