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把翠眉打個半死拖出來,順便將被重華射死的宦官拖出去。

濃膩的鮮血灑了一地,血腥氣重得燻死人,鍾唯唯再也忍不住,跑到一旁狂吐起來。

重華確認她沒有大礙之後,看向已經死去的鄭剛中,眼裡怒火升騰,冷聲道:“傳朕的旨意,太后被崑崙教邪徒迷惑,乖戾狂悖,草菅人命,已失本性……立即送歸萬安宮,嚴加看顧,靜心清養,著太醫署精心調理,請聖女宮治病解毒。”

他緩緩看向已被擒住的萬安宮人,微薄的嘴唇輕輕吐出一句:“崑崙殿餘孽,蠱惑人心,謀逆作亂,殺無赦!”

“崑崙殿餘孽?”韋太后狀若瘋癲:“皇帝你不欺心麼?你敢不敢把今天的事說給文武百官、黎民百姓知道?你敢監禁本宮,放縱鍾唯唯這個妖女賤人,外頭的文武百官絕不會饒了你!”

彷彿是為了驗證她的話,清心殿外唿聲連連,遠處的諫鼓被人慷慨激昂地敲響,又有太祖親自鑄造的警示鐘被人瘋狂敲響。

哭聲、鼓聲、鐘聲迴盪在宮闕中,驚起飛鳥無數。

韋太師在清心殿外大聲道:“陛下,秋氏姐弟逃走不肯伏法,是第一重欺君!假借鍾氏女之名,居心叵測潛伏於陛下身邊,是第二重欺君!

堂而皇之就任大司茶,毫無坦白之意,是第三重欺君!以色相迷惑陛下,妄圖以罪人賤民之身為後,是第四重欺君!不忠不仁,居心叵測,挑唆太后和陛下母子不和,這樣的人,理當賜死……”

更多的人附和他的話,哭聲震天,還有一條蒼老的聲音悠悠響起:“昭昭日月,可照我心,為酈國故,願棄我命……”

有人驚唿:“川離老大人撞牆死諫啦……”

鍾唯唯神色微變,川離老大人,其實是三公中的另一位老賢臣,從不捲入任何黨爭之中,只忠於皇帝。

他年紀已經很大,是護國大長公主同時期的人,早就不上朝了,但是德高望重,在朝中的威望不亞於護國大長公主。

她不知道韋太后和呂氏是怎麼說動這位老大人的,但很顯然,她的身份來犯了眾怒,或許說,重華對她的寵愛,加上她的身份來,犯了眾怒。

韋太后得意洋洋地抬起下巴:“聽見沒有?本宮今日誅殺鍾唯唯,是替天行道!陛下不要為了區區一個女人,就失了民心和臣子的擁護!”

重華的臉色很不好看。

鍾唯唯的臉色更加不好看。

諫鼓、警示鐘,都是專為諫天子,警告天子不要做昏君、做錯事而特意設定的,早前太祖的意思,是希望藉此監督鞭笞代帝王,不要犯下大錯,好讓酈國的江山能長長久久。

但是酈國建朝到現在,從未有哪任君王得過如此隆重的待遇。重華是第一個。

就算是知道這件事的後面,有韋氏、呂氏,還有當年涉及這件事的那些人的推手,鍾唯唯還是難過得想落淚,死死咬著牙忍住了,上前道:“陛下。”

重華回頭看著她,眼裡並沒有她所以為的疲憊、厭倦,反而是滔天的怒火和更加的堅定。

鍾唯唯輕聲道:“請陛下把我下到詔獄裡吧。”

重華怒火升騰:“不!”

鍾唯唯低聲道:“已被逼到這一步,陛下不暫時作出讓步是不行的。陛下先給我尋個地方,堵住這些人的嘴,等到真相大白之後,您再堂堂正正地來接我。我會一直等你。”

彎腰,不是認輸,只是為了將來把頭仰得更高。

重華盯著她看了片刻,突地莞爾一笑,他走上前去,將手撫上她的臉,注視著她的眼睛,低聲道:“你是你,秋澤是秋澤,若秋澤真是叛國逆賊,你做不了皇后,朕,永不立後!”

這話擲地有聲,鍾唯唯紅著眼睛,將手覆上重華的手,彎起唇角,鄭重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