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多日的大雪停了下來,陽光也衝破厚厚的雲層照射而下,落在人身上,暖融融的。

下方百姓被免禮,站了起來,一個個都抬頭看向那高臺上的兩人,忽然間十分安靜。

端木恬站在那兒,也終於開口。

聲音夾帶著內力,遠遠的傳遞了出去,讓即便是站在後面的百姓,也能清楚的聽到她的聲音。

她說:“能看到有這麼多人出現在這裡,我很榮幸。”

她說:“北方從龍軍再次破了連嶽的青迦關,打得連嶽終於讓步,願意放我母親回家,這本是天大的好事,至少對端木王府,對帝師府,對我和我父親我哥哥來說,再沒有比這更好的事情了。然而朝中,民間卻因此而出現了諸多流言,說我母親是禍國殃民的禍水,說我父親為了一個女人而放棄此等繼續進攻連嶽的大好時機簡直是有失身為一軍統帥的職責!”

她說:“我母親曾以女子之身縱橫沙場,領軍作戰,為大炎保疆衛土,建功立業,守護了大炎千萬百姓不至於流離失所。她亦曾造福於民,在場的諸位有多少人直接或間接的蒙受她的恩典?在許多年前,她是人人稱頌的奇女子,有多少人對她心懷感恩?”

她說:“現在,我母親被困連嶽十七年多,不過是想要回家而已,過去所有的功績就都一朝消失無蹤,轉眼成了你們口中的禍水。我父親不過是想要救回受盡磨難的心愛的妻子而已,何錯之有竟要遭受你們的謾罵侮辱和言語攻擊?”

她說:“我母親乃大炎端木王府的女主人,乃是大炎功名赫赫的奇女子,她被困敵國,難道就該眼睜睜看著她遭受磨難而不該去救她?你們竟還因為我父親出兵解救我母親,而將她至於禍水的境地,你們於心何忍,你們良心何在,你們可會過得安穩睡得香甜?”

她說:“在場的諸位,你們誰沒有父母妻兒?現在身陷敵國的那個人,是我和哥哥的母親,是我父親的妻子,是我外祖父母的唯一女兒,是我舅舅們的親妹妹,是我祖母的兒媳婦,還是曾為你們請命,為你們做了許多好事兒的女子,你們摸著自己的良心來說,我們到底該不該去救她?到底該不該不顧一切拼盡所有的去救她?”

她說:“你們可以忘了她的功績,忘了她的恩典,轉而化身成謾罵侮辱無情攻擊她的利器,可以阻擾她的回家之路,阻擾她與親人團聚的心願,我卻不能忘了,那是我母親,我的親孃,我父親也從不曾忘記,那是他一生摯愛的女子!”

她說:“你們在大肆辱罵著我母親是禍水,罵著我父親不配為一軍統帥,你們的良心,還在不在?”

幾乎滿城的百姓都聚集在了這裡,起先還有些吵鬧,後來便只剩下了一些細碎聲,一直到現在,成千上萬的人站在那裡,卻鴉雀無聲。

端木恬的聲音並不凌厲,並不憤懣,並不惱恨,一字一句甚至沒有太多的起伏,就那麼平平靜靜的,甚至是冷冷的帶著許多涼意的迴盪在他們的頭頂上空,卻隔絕了陽光的溫度,讓所有人都覺得心裡涼涼的,然後有什麼開始在心底衝突。

上萬人的聚會,此刻卻只聽得見一個人的聲音,那聲音清冷,涼漠,卻掀起了他們刻骨的風潮。

端木王妃曾立下了多少功勞啊,到最後卻落得個回家之路被堵,親人兒女不得團聚,一朝成為了那禍國殃民的禍水的下場?

你們於心何忍,你們良心何在,你們可能過得安然睡得香甜?

不知何時,端木恬已經不再繼續說話,可這滿地的百姓卻仍仰頭呆呆的看著她,似乎一時間還無法從這般震懾中緩過神來。

然後不知具體到底是從哪個角落開始的,人群轟然間喧炸了開來。

端木恬站在那戲臺之上,見此不禁眯了眯眼,然後嘴角勾起,輕輕的微笑了開來。

娘,我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