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隨著一聲脆響,殘垣斷壁中冒出一股白煙,一名提著鐵骨朵,穿著皮袍的大漢應聲倒地,捂著脖子爬出兩米遠再也不動了。

這是個位於寧遠城東驛道南側的廢棄村落,房屋不多,基本全都成了殘垣斷壁,道路也不復雜,從村頭到村尾只有一條百十米長的土路,四周全是荒地,只在北邊有一片小稀稀疏疏的小樹林。

可就是在如此簡單的地形中,這支由兩名紅甲擺牙喇率領的女真小隊卻已經死了三個人,其中還包括一名紅甲巴雅喇。而面對的卻只有一個明軍探馬。

此等場面讓剩餘的女真兵有些躊躇不前,紛紛躲藏在附近的牆垛後面,探頭探腦的向那間破房子張望。看到沒有任何動靜才小心翼翼的靠近,攥著弓的手由於吃力和緊張微微有些發抖。

“嘿嘿嘿,至少有三個了,今天老子算夠本了。兒子啊,長大了千萬不要學爹下海做匪,一定得讀書認字。爹只能幫你到此了,逢年過節的想著去墳上填把土!

唉,還是算了吧,爹怕是回不去了,要是陛下所說的石碑上能有爹的名字,你就去石碑前面磕幾個頭也成,總比屍骨未存強。”

破房子裡蹲著一名穿著蛤蟆皮軍服的陸軍士兵,從胸口的銅星上看應該是名什長。此刻他手裡的短槍已經上好了膛,正順著磚縫向外張望,嘴裡還嘀嘀咕咕的。

黃六,四十多歲,黑黑瘦瘦,一嘴南方口音,陸軍前衛什長。在陸軍中除了極少數中高階軍官是從海軍陸戰衛中抽調來的,很少能見到南方人,黃六是個特例。

他本是福建人,當年跟著林阿嬌在海上縱橫十數載,後來又成了林南平的手下,雖沒有什麼大本事,卻是個操帆的好手。

後來林南平歸順了海軍袁總督,海匪改編成了海軍,黃六也成了戰艦上的操帆長。手下帶著十幾名徒弟,雖然官職不高,日子卻過得安生。兩年後娶了一位通州本地的寡婦,隔年就有了個大胖小子。

有道是福無雙至,好日子過了沒幾年,黃六就在一次遠航時遇到了風暴,結果被斷了的帆索抽在左臂上,頓時骨斷筋折。

胳膊倒是治好了,手也保住了,但不能用力。放在平常人可能還不礙事兒,但做為操帆手,一條胳膊用不上力氣,工作就沒法幹了。

上不了船,也不算絕路,黃南平對這幫老哥們還是挺照顧的,親自去見了袁可立,把黃六從海戰衛轉到了陸戰衛當了試百戶,然後又被李如樟從海軍調入了陸軍,成為正式百戶。

按說這是個不錯的結局,他已經年近五十了,幹不了幾年就能離開一線隊伍轉入後勤或者工廠,待遇也不會差,這輩子基本就算拿下了。

可是從常年波濤洶湧的大海突然到了陸地上,生活變得平穩了,黃六反倒不太適應了。再加上身邊沒有熟人,想聊幾句都找不到合適的傾訴物件,很快就染上了酗酒的毛病。

結果接二連三的因為違反軍紀被處罰,從百戶一路降到了什長,若不是李如樟看他是海軍裡的老人,估計被開除都是輕的。

這次陸軍跟隨皇帝御駕親征,也不是什麼人都能去,提前在內部還是經過遴選的,平日裡表現不好的一律留守,黃六自然在列。

但這傢伙不甘心,按照陸軍的規定,凡出征作戰餉銀就會提高,至少得翻倍,若是立了功還有大筆賞賜。於是又舔著臉找到了李如樟,指天發誓滴酒不沾。

出了山海關,黃六主動要求擔任前軍探馬,帶著本隊在大軍前面探路。最先發現了女真主力蹤跡,並用煙花報警的就是他。

可能是立功心切,黃六覺得光發現敵軍得不到什麼大獎勵,如果能打死一名敵人將領,立功受獎必須手拿把攥了。害怕?不存在的,海里的風浪比任何敵人都強大,根本無法對抗,現在好歹面對的是人,有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