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報應嗎?

胡老大遭報應了,那他呢?

忽然間。他覺得後脖子涼颼颼的竄風,急忙回頭,卻是洪霖在皺眉苦思,似是十分煩躁,因而把手中摺扇不停地扇,漏了些風到他這來了。

他鬆了口氣。這才發現,這麼一驚乍,身上早冒出了一層冷汗,鬆懈下來,竟然有些虛脫。

張槐走到鄭氏身邊。輕輕幫她擦去淚水,想要扶她坐下。

鄭氏卻對著周夫子等人道:“民婦昨晚聽聞此事,驚得無法入睡。跟板栗連夜查閱《大靖律法》。然我一個婦道人家,不通外事;板栗也是懵懂少年,才疏學淺,對律法所知甚淺,所以只擬出這幾條,其中定有遺漏不通和不完善的地方。各位前輩和諸位學子都是大才,又都心懷正義,民婦懇請諸位能援手指點。”

眾人聽了。面色各異,不少人嘴角直抽:婦道人家不通外事?還懵懂少年才疏學淺?

這雞蛋裡都挑出骨頭來了。

周夫子微微頷首,看向鄭氏的目光深邃。

二十年前。他就覺得這個菊花的眼神不像十來歲的孩子該有的,沉靜的異常,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田夫子則想道:“張家果然男女一樣重要啊!”

正各自思量間。就聽鄭氏又放出一番話,炸得眾人頭暈:“他爹,咱們只是種田的,到底於訴訟這一行生疏,得請個訟師來幫咱們打這官司。”

張槐連連點頭道:“我剛才就在這麼想。回頭我讓人去清輝……”

鄭氏急忙打斷他話:“清輝的訟師咋成哩!”

張槐改口道:“那就去湖州府請一個。”

鄭氏搖頭道:“湖州府也不成。”

眾人睜大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她:難道她要去京城找人?

果然,鄭氏認真對她男人和哥哥道:“地方上的訟師,不是說不行,就怕他們膽小,不敢得罪權貴。必須去京城找有名的鐵嘴訟師。他們這樣人,越是疑難有挑戰的官司,才越讓他們感興趣。這樣的官司,若是打贏了,定能名動天下,還顯得他們不畏權貴、正氣凜然。所以,咱們要去京城找。”

青木猛拍大腿道:“好!就是這樣。槐子,你趕緊派人去。”

鄭氏又道:“需放出話去,只要有厲害的訟師敢承接此案,便是要三萬五萬兩銀子,咱們也在所不惜。家裡沒那些錢,咱們就賣樹林子——前兒不是還有個人要買咱家的山麼?他爹,咱們就賣了吧,湊齊了銀子好打官司。”

殷夫子一口茶噴老遠,咳得臉紅,使勁用手捂住嘴巴;其他人都幸災樂禍地瞄向胡鎮。

胡鎮看著鄭氏,心中只想把這村婦千刀萬剮。

板栗對鄭氏笑道:“娘,打官司哪用得了那麼多銀子?賣山不是敗家麼!”轉向秦大夫,“秦伯伯,今年要捐給醫學院的銀子不能兌現了,君子也要顧本哩。”

秦楓微微一笑,道:“無妨!你們家又不欠醫學院的,原本憑的就是一份心。”

鄭氏搖頭,語重心長地說道:“你小孩子家哪懂世道艱難,就算不給醫學院捐款,那也不夠——這官司難道一審就能了結?”

她轉向胡鎮:“你瞧胡少爺是那肯受委屈的人麼?他要是,也就不會有這場紛爭了。我猜這官司肯定沒那麼容易打。但是,咱們也不能喪氣,縣裡打不贏,就去州府;州府打不贏,咱們就上京城,去刑部,去大理寺;再不然,咱就告御狀,一定要把這官司打贏。”

“咳咳……”裡裡外外一片咳嗽聲響起,還夾著抽氣聲。

洪霖冷笑道:“張夫人好大的決心啊!”

說實話,他今天是想出面壓下這件事的,想賣個人情給周夫子和張家,順便了結了他爹對雲真人當年的承諾。可是,自從鄭氏和板栗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