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晴又帶著那種羞赧的孩子般的笑容說:“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啊。”她在神父對面的沙發上坐下,將一縷蛛絲般的長髮攏在了耳後。

“我跟您說過吧,我想要一座海邊的房子,等年老的時候可以跟愛人在那裡養老,所以得趁這幅身子還沒殘掉快點攢些錢呀。”

“我不是說過會給你錢嗎!”神父喊說。

“我怎麼能要您的錢呢?”星晴認真地說,“我不過是給您做了幾頓飯,房子都是菲傭在打掃的。”

“是我心甘情願給你的。”神父焦躁地說,“你如果願意,我把這座公寓也給你。只要你別再去做那種事,你說什麼我都答應!”

星晴愣愣地看著他,俄而惡作劇一般地笑說:“我說神父啊,您該不會是愛上我了吧?”

神父沉默了一會兒,像是下定決心似的走上前來說:“是。”

星晴驚訝得不知說什麼好。神父卻在她面前俯下身來,將手撐在她身後,用一副決然而神聖的口吻說:“是對天主和聖母一般的愛。”

星晴依舊呆坐在那裡,他於是捧起她的臉來吻了下去。

星晴僵了幾秒,驚慌失措地推開了他:“神父,您不能這麼做,我會玷汙了您的。而且,我本來也不是什麼真正的信徒。”她語無倫次地說,“我忽然覺得,就這麼活下去也挺好的,說不定再過幾年我就攢夠錢去海邊買房子了。所以,您不要再管我了。”

神父面無表情地停在那裡,她喊了一聲他也不應,她只好小心翼翼地起身離開,不料他卻突然怒不可遏地拉住她,將她一把按在了沙發上。

“為什麼不讓我拯救你呢?為什麼都不要我呢?!”他死死地扼住她的脖子,眼睛被怒火染得通紅。

她驚恐地望著他,兩條腿在他身下四處亂踢著,雙手掐著他的手腕試圖拉開他,他卻猛然從桌上抄起一把水果刀來直直地刺進了她的心口,一陣猛烈的疼痛向她襲來,她的意識也在這股巨大的痛苦中一點點消散而去。良一神父感覺身下的女人似乎沒有了呼吸,終於如夢初醒般地鬆開了握著水果刀的手,抓著自己的頭髮大聲地嚎叫起來:

“天主啊,我到底做了些什麼?我是想拯救她啊,我不過是想拯救她!”

四個小時後,良一神父在教堂後面的月桂樹下埋葬了星晴。那晚沒有月亮,四下一片漆黑,他藉著路燈的光,好不容易才將她背到了教堂後面的花圃裡。

他花了很長時間挖了一個巨大的坑,將她平整地放在裡面——他已經在家中為她換上了潔白的長袍,她現在看起來就像一個寧靜的安琪兒。他在她唇上印上一吻,站起身來神情莊嚴地為她做了禱告。做完之後,他便將她掩埋了。

冷風將月桂樹的葉子吹落在埋葬著她的泥土上,他忽然覺得自己心中已經沒有多少愧疚和不安了。至少,她已經是個身心聖潔的女人了。他心想。

回家之後,他像往常一樣洗澡上床,也像往常一樣安然入睡。他已經拯救了那女人,再沒有誰可以奪走他的睡眠了。

第二天清晨,他早早地醒來,意識一開始只是在房間的各個角落裡四下亂飄,而後,一個念頭忽然閃過,他心中頓時被一股深深的恐懼所佔據。他屏氣斂息地走到客廳,向沙發的位置看去:它們果然不在那裡!

昨晚,他將那把匕首、星晴的衣服還有染血的沙發布纏在一起放在了那裡,想等埋葬了星晴之後再回來處理,可是回家之後他卻像是失憶一般地將這件事徹底拋在了腦後。這個時辰,那個視力不好的菲傭顯然已經來過了,她一定是將那些東西當作垃圾帶走扔掉了。

怎麼辦?怎麼辦?神父發瘋般地揪著自己的頭髮,腦中就像爆炸一般地轟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