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梧看向李眠兒的身後一點生意沒有的穆蕊娘,臉色頓時死灰,身體一癱,還是燭信暗下里一扶,他才沒有跪倒在地,口裡呻吟:“蕊兒……”

他踉蹌著前進,來到李眠兒身前,將要繼續前行時,李眠兒擋在他的身前:“我娘不願見你!”

“蕊兒……”李青梧憔悴不堪,神情痛苦,黑眼眶中淚水打轉,魂不守舍地跨步朝地上的蕊娘走去,又被李眠兒擋開。

“如果你對我娘還有憐憫,請你不要再打擾她!”李眠兒的聲音又低又冷,比她聲音更冷的是她的面容。

李青梧抬眸看向他這位際遇神奇的九妹,近似懇求的語氣哽咽道:“眠兒,你不懂!你娘……!”

他想說,你娘需要我!可是,終沒有說出口,也沒有立場說!他何來的立場?他從來就沒立場!便是在得知蕊娘失蹤後,縱然心內焦燥得要死,可他能怎麼辦?對皇上說,請他有事緩一緩,父親的姨娘出事了?

“我不懂?你便懂了?”李眠兒譏諷,說到後來,聲淚俱下,“你若懂,我娘就不會成今天這個樣子!”

“眠兒,你讓我看看她!”李青梧蚊聲懇求道。

李眠兒回頭看了一眼孃親,又轉身看向李青梧,無力地哀怨:“早知今日,為什麼沒有看好她?為什麼?”然後緩緩地側開身子讓行。

再次仰面朝天,李眠兒不願再看身後,李青梧痛悔的嗚咽聲持續了很久。

不遠處的雀鷹瞧了瞧天氣,見時辰不早,無奈地走到李眠兒身側,悄聲道:“穆姑娘,主上那裡,屬下該回去覆命了!”

李眠兒閉上眼睛,點點頭,然後對雀鷹道:“你幫我一道在這附近尋一處好地塊!”

雀鷹會意,瞥了眼李青梧的後背,便不再耽擱,動作迅捷地爬上土丘,挑了塊地,又就近取材地做了副簡易棺材。

“你娘不能呆在這種地方,我帶她回府裡!”李青梧抹了把淚,起身對身後的李眠兒說道。

“我娘與貴府已沒有任何關係!”

“那你準備讓她孤苦伶仃地長眠於此?”李青梧語氣堅決。

回應他的是李眠兒更加冰冷的面容和眼睛,在她的逼視下,李青梧漸漸心虛,漸漸沒了底氣,直至妥協。

沒一會兒,雀鷹走下來,對李眠兒稟道:“穆姑娘,已經準備好了!”

李眠兒閉了閉眼,點頭預設。

雀鷹走到李青梧身側:“你來還是我來!”

李青梧面無神情地瞥了眼他,自己蹲下身子,抱起蕊娘,一步一步地朝丘上走。

一柱簡陋的墓碑,一場淒涼的訣別。

下丘時,李眠兒對畢燭信簡短地請道:“畢叔,勞您半個時辰內將那個人帶到我面前!”

畢燭信咬著牙根應是!

告別了孃親,李眠兒重新戴起帷帽,她眼下並不知道等待她的還有另一重打擊,跟在後頭的雀鷹看著她單薄卻又堅忍的背影,默默搖頭:真是一對苦命鴛鴦!

畢燭信則是陪在李青梧身側,四人各懷心思地往城心走去。

第二百五十一回 花陰落月成孤倚(一)

沿路,隨便挑了家衣店,隨便挑了件黑裳套上,李眠兒頭戴帷帽一路默不坑聲地快步走著,雀鷹和金川寸步不離其左右。

畢燭信在半路時被李青梧支開去抓捕希大,送至國公府門口匯合。

及至國公府時,已近正午,遠遠地,李眠兒就見府門前熙熙攘攘,她的臉頓時拉下來,雙手也不自覺地緊握成拳。

她自然沒有想到,諾大的國公府門口被人棄了具一絲不掛的女屍,且全身盡是遭受百般凌辱的痕跡,論誰見了都難免好奇。雖當時孃親被她抱走時,周圍也就不足十人,可這種希罕缺德事只經一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