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還是沈斯亮看不下去了,踢門進來,拎起鎮著紅酒的冰桶順著他頭髮往下澆,那冰涼的水驚了寧小誠懷中衣衫半褪的美人兒,也清醒了他頭腦幾分。

他說,小誠,輸就輸了,再慘還能慘到哪去,大街上要飯?

寧小誠睜開迷迷瞪瞪的眼睛。

沈斯亮坐在地上,屈起一支腿,笑著看他,他一笑,寧小誠也笑了,沈斯亮說,真要飯,帶上武楊,哥們兒拿著咱以前上食堂吃飯用的搪瓷缸子,從東三環走到西四環,邊敲邊唱,一圈下來,還是條好漢。

寧小誠不禁腦子裡想了下那幅畫面,一下就想明白了。

像沈斯亮說的,再慘還能慘到哪兒去?錢算個屁,賺的再多,不過是個數字,再怎麼著,也抵不上這些兄弟情誼。

從此以後,他把這事兒看淡了,手也穩了,還真靠這個養活了不少生意。現在他玩兒的這些投資,還真就是玩,玩個運氣,玩個高興。

幹這行,想的太雜,考慮的也太多,有時候小誠拿不準主意,就讓沈斯亮選,兩個程式碼,緊著他挑,他選什麼他就跟著買什麼。

沈斯亮問:“不怕我給你弄賠了?”

小誠笑:“賠就賠了。”

可沈斯亮從來都沒失過手,他和小誠不一樣,想的沒他那麼多,痛快,也狠,撈的就是眼前這一片勢,從不思前顧後,往往,這樣的人才更適合玩兒這個。

有時候小誠開玩笑,要不你乾脆轉業得了,來我這兒當個顧問,你選的,你掙的,全都是你的,咱倆也是個伴兒。

小誠說這話的時候,沈斯亮穿著拖鞋,正蹲在家門口的臺階上玩兒石頭。

他說,這活兒我不幹,你們玩錢的人,心思忒深。他說話的時候笑著,笑容純淨,讓小誠一下子就想起來很多年前的沈斯亮。

那時候哥幾個都還穿著開襠褲,他一跟他商量什麼,他也是現在這樣,蹲在家門口,彈玻璃球,一顆小腦袋剃成蓋頭,眼中狡黠,可有自己的主意了。

寧小誠身後有人叫他:“哥?今兒怎麼了,興致不高啊。”

程聰拽住那人:“別煩他,紐交所這時候剛開盤,他正在興頭上。”

那人頹廢靠回去,程聰踢了他一腳,問他:“好不容易帶你來一趟開開眼,怎麼唉聲嘆氣的,晦氣。”

那人說:“還不是網上那檔子事兒,現在鬧得風言風語,我爸快給我罵死了。”

程聰也知道,有點幸災樂禍:“活該,誰讓把你爹給你購進裝置的錢都買車了,我都跟你說了,環保排汙這塊沒小事兒,一點錢也不能省,被人捅出來就是個新聞,現在怎麼樣?東窗事發了吧。”

那人叼著煙,一臉萎靡。

正是金能集團的大公子。

大公子雖然臉上萎靡,可嘴裡發著狠:“早晚我要把捅這事兒的人挖出來,聽說是什麼報社乾的,不是能寫嗎,回頭剁了他的爪子,讓他寫個夠。”

大公子和程聰差不多,老家在陝西,仗著這幾年家裡做出了名堂,來混北京,金能集團其實還真是個幹實事的產業,他老爹有意鍛鍊他,投了資,把買賣交給兒子打理,奈何這小子不爭氣,一心只想吃喝玩樂,私下裡把他老爹進裝置的錢扣進自己腰包,廠子建在郊外,肆意排汙放廢氣,說那些人命不值錢,堅持為這城裡的霧霾貢獻自己一份力量。

程聰其實是看不上他這一套的,辦事忒損,其實大公子的身價在這些人裡並不高,奈何程聰這人圓滑,誰也不得罪,面上過得去也就算了。

恰逢寧小誠收線,把股票挑了個最高點丟擲去,短短几分鐘,淨賺不少,他收起桌上的煙和手機,拿起外套。

一幫人站起來送他,程聰問他:“哥,你要走?”

這豔勢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