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她翻身,頭靠近他胸前,而後沒再動彈過。

他抱緊她,似抱緊最珍貴之物。

子時了!

邊關不似京中,沒有煙火,只有大營中巡視計程車兵敲著梗,提醒著時辰。

「阿悅,新年好。」他吻上她額頭,溫和道,「我們守歲了。」

沈悅未醒。

但呼吸聲依舊平穩,緩緩落在他的心口上。

他再次吻上她額頭。

沈悅只覺這一覺睡得極好,彷彿睡了許久一般。

醒來的時候,陽光不算刺眼,被窩裡很暖,身上沒有昨天那身沉重的鎧甲,窩在被子裡,暖洋洋的不想起來。呵欠來時,又伸手伸了伸懶腰,而後又重新窩回被子裡,側著身子,如果一隻慵懶的貓咪一樣,蜷在被窩裡,將被子裹得嚴嚴實實的,也一直沒睜眼。

再醒的時候,彷彿陽光都已經有些刺眼。

沈悅微微睜眼,見到並不熟悉的寢帳頂端和帳內的陳設,忽然醒了。想起昨晚大雪封路,過不了馬車,他們留在軍中大營裡,她也似是迷迷糊糊有印象,卓遠抱了她到床榻上,醒來就是這個時辰了,卓遠不在寢帳中。

沈悅不敢一個人在寢帳中睡太久。

坐在被窩裡,一點點將衣服穿上。

而後去了一側洗漱,才重新穿好了那身盔甲,帶上帽子,這才撩起簾櫳出了寢帳。

近衛在寢帳是普通事,來來往往和巡邏計程車兵,也並未朝她這裡看過來,倒是付成一直守在寢帳外,不敢離開。

自從她來,卓遠就一直讓付成跟著她。

眼下,見沈悅出了寢帳,付成才輕聲喚了聲,「夫人。」

「卓遠呢?」沈悅問。

付成應道,「晨間來了緊急軍情,王爺去了主帳,眼下還未回來。」

聽到緊急軍情四個字,沈悅的心不由咯噔一下。

想起昨晚校場上的慷慨高歌,還有數不清的將士,用酒水祭奠逝去的戰友,沈悅的心,忽得沉入谷底。

「夫人,融雪了,外面天冷,您在寢帳中稍等,末將取早飯來。」付成思慮周道。

「好。」沈悅也沒多問,怕給付成添亂。

回到寢帳中不久,付成端了早飯來。

沈悅隨意用了兩口,就聽到門口匆忙的腳步聲傳來,她聽得出卓遠的腳步聲,停在寢帳外,應當是同付成問起她的事,正要撩起簾櫳入內的時候,「將軍!」

似是有人又喚住他。

兩人說了稍許話,沈悅聽不大清楚。

很快,卓遠撩起簾櫳,入了寢帳中,他們二人已經親近過,他寫在臉上的情緒,她不會看不出來。

「卓遠?」沈悅心中凝重。

卓遠上前,聲音略微有些發沉,「阿悅,我不能同你回巒城了,今日晨間有軍情,羌亞集結大軍壓境,昨日被困在暴風雪裡,今日風雪散了,這場仗要繼續……」

他未說完,她上前擁他。

他亦擁緊她,喉間嚥了咽,沉聲道,「巒城也非久留之地,我讓付成現在送你回巒城,你帶著孩子們今日就啟程回京。陶叔早前在軍中,你把我剛才告訴你的那翻話同陶叔說一遍,他自然就明白了……」

「我捨不得你。」沈悅低聲。

她的聲音,似一把鈍器劃過在他心底。

卓遠聲音更沉了幾分,「我也捨不得你們……尤其是你……」

沈悅其實淚盈於睫,但寢帳裡,她不敢出聲。

「阿悅!」他抱緊她,「別再來邊關了,我會擔心的。」

沈悅哽咽,「你要平安回來,你答應過我的……」

他狠狠吻上她嘴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