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了話茬,郡主也不是什麼不懂人情世故的人,“啟祥宮裡一切都好,勞娘娘記掛。”

君言的心可並不在這些個寒暄上頭,她不著痕跡地打量了廂房,目光落在繡籃子上:“郡主閒來都愛做些什麼?本宮瞧著這繡圖倒是新鮮,從前從未見過這樣的。”

郡主的目光有些閃爍,她不敢上前收起繡籃,只能低垂著頭說:“女孩子家的,也就做些繡圖打發時間了,娘娘若是喜歡,臣女可再做了好的,獻於娘娘。”

“不必如此麻煩。”君言笑著擺擺手,想要拿起繡籃子裡的絹帕,“不知本宮可否瞧瞧郡主的手藝?”君言說地客氣,郡主也不敢拒絕:“娘娘看便是了,只是臣女技藝拙劣,怕是入不得娘娘的眼。”

君言拾起絹帕,拿在手裡仔細瞧著:“郡主哪裡的話,這繡活兒如此精緻,若郡主的技藝還算拙劣的話,那本宮的東西就實在是見不得人了。”君言自個兒笑出了聲,目光再次落在一堆絲線下頭壓著的一角布匹上。

“這緞子顏色倒挺雅緻。”她說著伸手去拿。

“娘娘!”郡主緊緊捏著自己的手指,驚叫著出了聲,君言拿起緞子的手一頓,瞧見了上頭的字,“郡主這是怎麼了?”

郡主想要伸手取過錦緞,卻被君言一躲,趁著這功夫,她一隻手撫過那行字,輕輕念出了聲:“今夕何夕,見此良人。”這行字下頭還有一個用銀絲勾出的小字,君言仔細辨認了才看清是個琛字。

琛?何琛?

君言饒有興趣地回過頭來,就見郡主已經放下胳膊,輕垂螓首,兩隻手絞著帕子,下唇被緊緊咬著,一副做錯事的樣子,她撲哧一笑,拉過郡主的手:“原來郡主是思春了,讓本宮猜猜是哪家的少年郎能入了郡主的眼。”

其實哪裡用猜,瑞馨公主與郡主從琅琊國回來,一路都是何琛保護左右,拿下琅琊國的也是何琛這位大將軍。

剛及笄的少女,愛慕這樣一位少年郎,也在情理之中。好在不是她的皇帝舅舅,不然君言都不知該怎麼阻止了。皇上看重瑞馨公主,連帶著也對這位郡主和顏悅色,入了宮,君言的位置勢必會受到威脅。

不過這位郡主倒好,已經喜歡上了何琛,為君言省下了不少事兒,何不順水推舟,成全了郡主,也好做個人情。

君言想到這裡,將緞子塞回郡主的懷裡,屋子裡只有緩竹,君言與郡主三人:“難不成是何大將軍?”此話一出,郡主嚇得跪在了地上,“娘娘恕罪,臣女……臣女……”

君言好笑地看著她:“郡主這是做什麼,快些起來,地上陰涼。何大將軍是我們靖國的大功臣,郡主的心上人是他,哪裡有什麼罪過不罪過的。”

話音未落,郡主的臉頰就染上了紅色:“臣女只是……”

“本宮是過來人,知道郡主的心思。”君言拍拍郡主的手,笑得溫婉,“我們靖國的女子哪裡這麼扭捏了,就算是從前的琅琊國,喜歡便是喜歡了,又有什麼見不得人的。”

這話說進思春少女的心坎兒裡了,郡主嘴唇動了動:“舅母……臣女哪裡配得上何將軍……他當得起更好的女子……”

“本宮哪裡當得起郡主一聲舅母,本宮不過是個妾室罷了。”郡主以為自己說錯了話,連忙抬頭看向君言的臉龐,見她神色正常,這才放下心來。

君言打定主意要替郡主圓了心願,也好把隱患早早地送了出去,說得當然親切:“郡主且放寬心便是,這事兒本宮會親自同皇上說起。何大將軍還未娶妻,也配得上郡主的身份。”哪裡是配得上,祁卿這身份搭上何琛,已經算是高攀了。

自己的母親是遠嫁琅琊國回來的寡婦,何琛又是什麼人。靖國的肱骨之臣,世家女子,誰不想嫁,配一個被琅琊國送回來的小郡主,也是委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