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哥,聽口音您是本地人吧?”鼠哥好像什麼都沒感覺到,和所有剛剛到了陌生環境裡的人一樣,什麼都想問但又很難問到點子上,連套近乎都顯得那麼生疏。

“大兄弟,你這耳朵不靈,我這麼重口音還能聽成本地人?老家在東北,小地方,但你保不齊聽說過,五常市。”可能是笨拙的表現讓趕車大爺不忍再過多打擊,只輕描淡寫的擠兌了一句就自報家門道出了具體來歷。

“五常大米?您是hlj人?”鼠哥這次的反應挺靈敏,一語就道出了準確位置。

“沒錯,可惜啊,現在吃不到嘍……你以前是幹什麼的,去過五常?”趕車大爺聽到有人說起了自己的家鄉,談興好像濃了點。

“跑運輸的,去五常拉過貨。其實京城這地方俺也來過,還不止一次,就是地方大不太好認。”

鼠哥回答的也挺痛快,實際上在這個年代問陌生人真名和過往都是瞎扯淡。很多人是拿起嘴就說,沒個準譜,一般聊天內容進入這個階段就真屬於閒聊了。

“得,咱倆還能算同行了呢……嘿嘿嘿……其實也沒那麼複雜,更不用都認全。現在不比以往,不能隨便亂走動,轉來轉去也就是住家附近那麼點地方。”

“就拿你們要去的分鐘寺說吧,在西南三環外邊一點,以前肯定是個繁華地方。現在也不弱,應該算全國最大的流民聚居區了,保不齊在全世界也數得上號呢。”

一般來講,職業司機大多喜歡聊天,只要開啟話匣子,天南海北的就沒個完。新世界裡的趕車大爺就等於舊世界裡的出租司機+貨拉拉司機,畢竟他是連人帶貨一起拉。

當然了,聊天物件得先看著順眼,比如現在的鼠哥就初步得到了老頭的認可,於是話就多了起來,不再像剛才那樣問一句答半句。

“呂老闆,真的那麼厲害?”鼠哥聽到全國最大,那張被塵土和鬍子茬弄得髒亂差的臉上露出點笑模樣,特意回頭再向呂老闆印證一下。

“可不咋滴,我辦事你放心,一分錢一分貨絕不糊弄人!”

自打鼠哥湊到趕車老頭身邊問東問西,呂老闆的眼神就一直沒離開兩個人的後腦勺,神色裡稍稍有些緊張。但只要往他這裡看,立馬就會換上笑容,拍著胸脯第n次強調了自己的信譽。

“老哥,我問句不太該問的話,合適不合適的您可別往心裡去,就是純好奇,沒別的意思。您肯定也來了不少年頭,為啥沒混到那裡面去呢?”鼠哥滿意的點了點頭,轉回頭又去騷擾趕車大爺了。

“嗨,這有啥該不該問的,又不是丟人的事兒。也就是你們剛來還不知道規矩,過段時間就算沒人告訴也能整明白。”

“我啊,是跟著工程兵從四省聯盟過來的,滿打滿算也就剛兩年。想進到那裡面住著,除非你有好手藝,或者被選上當了兵,其他的都要登記排隊,有名額了才成。”

“就拿我來講吧,年歲這麼大,除了伺候牲口沒別的手藝,人家憑啥請進去當祖宗供著?再說了,進去也不見得就好,很多人排隊只是為了賣名額,就算排到了也不願意去。”

對於這個話題趕車老頭好像挺感興趣,乾脆連馬鞭子都不揮舞了,從耳朵上拿下菸捲續上煙屁,一條腿踩在車板上把身體半轉過來,擺出一副我給你講明白講透的架勢。

“那、那是為啥啊!”鼠哥也不含糊,不光小問題接的恰到好處,細長的眯縫眼都睜開了,一副劉姥姥進大觀園漲漲見識的德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