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得這盒珍珠,由皇上來評定輸贏如何呀?”璃太妃興致勃勃地說,她料準了自己的小表妹才情出眾,要贏那盒珍珠絕不成問題。

“這……吟詩……我不行……我沒念過漢人的書……”桑朵那嚇慌了,她根本不懂得滿人貴族和漢族文人吟詩作對那一套,要她比賽騎馬還說得過去。

“那你可以唱些蒙古歌謠呀,這總會了吧?”嫦貴妃頗為幸災樂禍地笑說。

“這裡沒有草原、沒有駿馬,唱起蒙古歌謠挺奇怪的……”

“紅顏輕似葉,薄倖堅如鏡,妾意為君多,君心棄妾耶?”不等桑朵那把話說完,嫦貴妃已率先吟了幾句詩,她幽幽望了霽威一眼,再有意無意地瞥向桑朵那,帶著示威的味道。

“嗯,出自元朝蕭氏的菩薩蠻。”霽威淡淡一笑,他當然聽得出嫦貴妃是在埋怨他“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不過他向來不是個熱情的人,對這種露骨表白的詩句並不喜歡,而他明明日日翻膳牌傳召她,她卻在長輩面前吟這詩,分明有暗諷他的味道,令他有些惱怒。

輪到桑朵那了,她為難地看了看瑜皇太后,又瞥了瞥霽威,剛剛嫦貴妃嘰嘰咕咕唸了幾句,她聽得一頭霧水,霽威卻能立刻知道出處,兩人如此有默契,想必霽威一定喜歡極了那麼有詩意的嫦貴妃,所以才日日都要召幸她。

她愈想愈沮喪,像只被趕上架的鴨子,低低地吟出她這一生僅會的一首詩。

“雲籠月,風弄鐵,兩般兒,助人悽切,剔銀燈欲將心事寫,長吁氣,一聲吹滅。”

在聽完桑朵那帶點委屈無奈的低吟時,在座的每個人都大吃了一驚,最受震撼的人是霽威,除了馬致遠正好是他少數欣賞的詩人之一以外,他完全能瞭解她詩中那種明明千言萬語,卻不知如何傾吐的痛苦。

“你會吟馬致遠的詩?”他深深瞅著她,聲音柔和了不少,也充滿了感情。

“臣妾不敢欺騙皇上,實不相瞞,臣妾實在不知道這是誰的詩,只是我額娘時常念起,我聽著聽著就會了,也慢慢喜歡上這首詩,不過,臣妾真的就只會這首,別的不會了。”她老實地坦承,就怕要她再吟一首,殺了她她也吟不出來。

“好,你贏了,朕把這盒珍珠賞賜給你。”他淺淺一笑,對她的欣賞和好感都在眸中表露無遺。

桑朵那喜出望外,飄飄然地跪下領賞。

“好朵兒,姨母沒白疼你。”瑜皇太后笑得好開心。

璘太妃也笑容滿面地看著桑朵那,但是坐在一旁的璃太妃和嫦貴妃卻臉色十分難看,本想藉此機會把桑朵那徹底壓倒,萬沒想到被倒呼了一巴掌,難堪、尷尬,卻又不能喊疼,簡直嘔死了。

這場后妃之間頭一回的正面交鋒,在霽威心裡分出了勝負。

還有,他很高興能在桑朵那臉上看到久違了的純真笑靨。

第六章

得到皇上賞賜的珍珠,並沒有改善桑朵那的處境,霽威依然日日傳召嫦貴妃,不曾駕臨過坤寧宮。

她除了每天早上在鍾粹宮向瑜皇太后請安時,才能有機會看見霽威,但總是匆匆一瞥,常常半句話都說不到,他便又匆匆地走了。

雖然貴為皇后,但坤寧宮裡的太監宮女們都看得出皇上有意冷落她,皇上不來坤寧宮,她如何有機會生下皇子,說不定將來連皇后寶座都保不住,這些勢利眼的太監宮女們都看準了皇后不得寵,草草地做完例行差事後,能偷懶就偷懶,絕不多花一分力氣,很現實地不到她跟前侍候奉承,每天無時無刻都陪在她身邊的就只有銀秀一個人。

向來習慣廣大草原的桑朵那,如今每天穿戴得整整齊齊地呆坐在寢宮裡,無處可走,無事可做,無聊拘束的皇宮生活漸漸快逼瘋她了。

才在宮裡住一段時間,她就已經覺得快悶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