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放著簡簡單單的三件頭的小沙發,全是淺紫色,沙發上陳列著紫色緞子的靠墊,小茶几上,一瓶紫色的木槿花,窗子上靜靜的垂著紫色軟綢的窗簾,一屋子的紫色,不真實得像個夢。推開臥室的門,姸青看到另外一屋子的紫,紫色的床罩,紫色的窗紗,紫色的檯燈,紫色的地毯,紫色玫瑰花的牆紙。開啟壁櫥,裡面掛滿了新制的衣裳,全是深深淺淺的紫色,包括旗袍、洋裝、襯衫、長褲、裙子和風衣!姸青不信任的睜大了眼睛,四面張望著,然後,她站在臥室的中間,愣愣的看著夢軒,口吃的說:“為──為──為什麼你──你──弄這些?”

她那樣子彷佛是被嚇住了,並不像夢軒所想像的那麼開心,夢軒也有些吃驚,她不高興了?什麼地方損傷了她易感的神經?

“怎麼?你不喜歡嗎?”他擔心的問。

“喜歡。只是,你──你──為什麼這樣弄?”

“你不是最愛紫色嗎?你不是一朵小菱角花嗎?你不是我的紫貝殼嗎?”

她不語,慢慢的垂下了睫毛,接著,兩顆晶瑩的大淚珠就從眼眶裡落了出來,沿著蒼白得像大理石般的面頰上滾落下去了。她的鼻子輕輕的抽著氣,新的淚珠又湧了出來,一滴一滴的落在衣襟上面。夢軒被嚇呆了,擁著她的肩膀,他急急的說:“你怎麼了?姸青?我做錯什麼了?你告訴我,如果我有什麼地方做得不對,那是因為我不懂,你告訴我,別傷心,好嗎?”

透過那層朦朧的淚霧,姸青注視著夢軒,終於轉過身子,撲進他的懷裡,把頭埋在他的肩膀上,抽抽噎噎的哭了起來,一面哭,一面說:“你──你為什麼──對我這樣好?你──你不怕把我寵壞?”

夢軒的心臟收緊了,捧起姸青的臉,他深深深深的凝視她,這小小的、易感的人哪!用手帕輕輕的拭去了她頰上的淚痕,他動容的說:“你不知道,姸青,佈置這一切也是我的快樂,只要你高興,我也就滿足了,你懂嗎?姸青?我是那麼那麼的愛你!”

姸青的眼淚又湧了出來,知道過分的感動和刺激對姸青都不適宜,夢軒提起了精神,故作輕快的笑著說:“喏喏,又要哭了!把眼淚擦乾吧,你不知道你哭起來像什麼?鼻子皺皺的,就像一隻小貓!來來,你還沒有把這房子看完呢!你喜歡這梳妝檯嗎?這橢圓的鏡子不是很美嗎?還有一間小書房和餐廳,來,我們繼續看吧!”

瞭解了夢軒的用意,姸青拭去了淚痕,含羞帶怯的微笑了。夢軒拉著她的手,帶她參觀了每個房間,以及廚房浴室,和吳媽的小房間。房子建築在山坡上,因此,可以從窗子裡直接看到碧潭,一波如鏡,疏疏落落的散佈著幾隻遊艇,一切都美得如詩如畫。回到客廳裡,他們並坐在沙發中,吳媽已經善解人意的燒了開水,捧上兩杯香片茶,然後,對他們憐愛的一笑,就悄悄的出去了,她要去新店鎮上買些菜和米來,為她的小姐和男主人做一頓豐盛的午餐。

這兒,夢軒握著姸青的手,靜靜的注視著她。出院的興奮已經過去了,反倒有千言萬語,都不知如何說起了。望著她那沉靜而娟秀的臉龐,他無法抑制的,從心底湧起一層薄薄的憂鬱。微蹙著眉,他把頭轉向一邊,輕輕的嘆息了一聲。

“怎麼?”姸青敏感的看著他:“為什麼嘆氣?”

夢軒緊握著她的手,低低的說:“你會不會怪我?姸青?我只想好好的愛你,當你病重的時候,我認為只要你復元,一切世俗的顧慮都可以擺脫;只要我能保護你,能愛你就行了,可是,姸青,如今我又覺得這樣是太委屈你了。”

姸青微笑了,她臉上閃耀著喜悅的光彩,眼睛裡清光流轉,充滿了恬然與滿足。

“別傻了,夢軒,”她幽幽的說:“我現在什麼都不在意了,經過了這一場病,我把什麼都想透了。何必再顧慮一個空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