識字,你就處處受制於人,立個契約都不知道會不會被騙,做生意也數不清楚銀錢,看不懂賬本。

沒機會也就算了,現在有機會,誰還願意當睜眼瞎?

這日難得日頭好,許薇姝去山上把毛孩兒,阿生他們一夥兒人帶下來,穿戴整齊,一起去逛街。

雖然養了好些日子,阿生這幾個孩子的氣質還是沒培養出來。

他們都是最底層出身,想要徹底洗脫身上的自卑情緒,還有各種不好的習慣,讓人看著不舒服的地處,除了讀書之外,還是要接觸正常的生活。

許薇姝閒來無事。就帶著阿生出去逛街,大大方方地去商鋪買那些只有上層社會的人才能買的東西,量身定做漂亮的衣服。不只是為了欺詐而演戲,而是真真正正地和貴族人家的公子哥兒交流接觸。

這些事兒,走出一步很難,真走進去了,就會發現那些公子哥兒們並不難應付,他們也是各種性子都有,扒開他們身上披著的皮。骨子裡和大部分普通人也沒太大區別,接觸多了,自然而然就會變得大氣。

許薇姝是想把這些孩子培養成自己的臂助。這會兒可不會吝嗇,該下的本錢都要下。

阿生做得,比許薇姝想象中更好。

一開始出門上街,還能從他身上看出一點兒畏手畏腳的樣子。沒多長時間。小傢伙已經能甜言蜜語地哄騙那些商戶,便宜賣給他們各種小玩意。

“餓了沒?”

許薇姝失笑,正好走到暮春堂,“去吃飯,我記得今天教坊司的人來演新戲。”

一進暮春堂的大門,商秀巧就滿臉堆笑地迎過來:“姝娘來了?今天正是時候,教坊司的周大家唱花木蘭,馬上開始。”

這還真值得聽聽。

教坊司排了花木蘭的戲。舞臺劇那邊且不說,論唱功。周大家算是最好的之一。

許薇姝直接領著阿生找了二樓視線好的座位坐下,也沒去包間。

她對面不遠處,也有幾個文人,為首的正是安郡王方容,他最近根本沒用高哲的身份,就是自己在京城走動,他現在想躲也躲不成了,陛下讓他去江南的事兒,人盡皆知,能從江南走一圈回來,難道還不能出門交際?

除了方容,高傷也在。

他沒穿他的甲冑,而是一身普普通通的黑色長袍,越發顯得削肩瘦腰,肌肉線條細膩又漂亮,就是臉上多多少少帶了幾分不耐煩。

但凡人看了,總忍不住多瞧兩眼。

在場的都是文人士子,也沒那麼多心思,要是換了對京城局面有些瞭解的官員,肯定會一瞬間想一大堆——對忠王忠心耿耿的侍衛統領,飛將軍高傷,怎麼會成了安王的座上賓?

難道忠王真的是太子的不二人選,連前任太子都認了,這是要收攏前太子的人脈?

還是那位前太子,現任福王還不甘心失敗,居然派兒子拉攏忠王的人,而且有成功的跡象?

許薇姝一過來,方容,高傷,和他們身邊這些文人士子,就都注意到。

沒辦法,姝孃的容貌,在黑夜裡也不會失去光彩,只要是男人,見到美人就少不了要多瞧兩眼。

這會兒,方容正品鑑一幅畫,是一簇雪白的芍藥,是‘玉盤盂’。

畫得美極了,晶瑩剔透。

他一邊欣賞,一邊點頭,看一看許薇姝,又看一看手中的畫:“肌膚細膩,晶瑩如玉,勝過牡丹。”

說著,就在紙上落筆,寫下前朝的一首詩——“旁招近侍自江都;兩歲何曾見國姝。看盡滿欄紅芍藥;只消一朵玉盤盂。水精淡白非真色;珠壁空明得似無。欲比此花無可比;且雲冰骨雪肌膚……”

他聲音未落,高傷的臉上一僵,故作不經意地抬腳往他鞋子上踩去,結果一腳踩在袁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