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睛太過銳利與陰沉的話,倒真像是從十七世紀的肖像畫上走下來的美男子了。迎接客人的女傭這樣想。
安託靜靜地打量著這座古老的住宅,它是數百年前阿涅利家族從舊王朝的首相那裡搶奪而來的,當時時髦異常而金碧輝煌的裝飾風格到了今天許多地方都開始陳腐與老化,不止一個人質疑過阿涅利家族的品位,但他能夠了解——這是一個戰利品,不折不扣地,象徵著榮譽與驕傲的戰利品。
阿涅利家族終究還是屬於西撒丁的,他們有著西撒丁人式的頑固與暴虐,並完全不介意表現出來。
年輕人沿著寬大的木質樓梯向上走去,注意到踏步板的邊緣原本雕刻著的卷草葉花紋都已經被磨掉了,取而代之的是鋥亮的銅釘,它和前者的作用都只是為了防滑,但顯得更加強硬與不可妥協——與之相對的,門廳裡精緻的茶具,柔軟的座椅,厚實的地毯都沒有了,走廊牆壁上的掛畫也沒有了,本來它們展示出來的柔美風景可以很好地緩解一下人們的緊張情緒;走廊盡頭的壁龕裡也是空蕩蕩的,安託清晰地記得,那裡應該擺放著一尊白瓷的聖母,它潔白無瑕,神情悲哀而又安詳,向著身體兩側開啟的雙手似乎可以包容世間的一切罪惡——和阿涅利首相夫人給那時的小安託留下的印象非常相似。
他可以發誓,他並不是故意想要傷害那個和善的夫人的。母親死了,自己那時只有九歲或者十歲,鄰居們還算客氣,商量著想給這個養了私生子的女人辦個簡單的葬禮,但神父不允許她進入公共墓地,因為她的罪孽不曾清償,也沒有在死前懺悔——安託沒有想的太多,就去找了那個母親一直崇拜著的,據說無所不能的男人,但他只見到了他的妻子和她的女兒。首相夫人命令自己的女兒待在家裡,帶著小安託去為自己丈夫的情婦向神父懇請寬恕,給了鄰居不少錢,操持了整個葬禮,她披著黑色的頭紗,在落葬的時候牽著小安託的手,並且承諾會照顧他——不過小安託可沒領情,他一心一意想要見到自己的父親——他之前只從母親的描述中看見過,聽見過,觸控過這個父親。孩子執拗地認為,這個人一定要比所有的父親都要堅強,偉大,寬容……他以前之所以沒有看護過自己,只是因為他不知道自己的存在罷了,如果他知道,知道的話……他一定會……
“您好;首相閣下。”
在這一瞬間,十幾年的時間似乎被壓縮了,幼小的與成年的安託一起推開了那扇沉重的木門——阿涅利在窗前那張巨大的桃花心木寫字檯後坐著,因為逆著光,安託被刺痛的眼睛所能看到的只有一個漆黑的人型輪廓,細碎的光芒圍繞著黑影的邊緣,沒有一點光能夠落在男孩/男人的身上,好像就是這個巨大的存在將安託生活中所有的幸福與溫暖吞噬了一樣。
可以確信的是,阿涅利首相的認知與這個推測是完全相反的,他冷冷地瞧著自己的私生子,就像瞧著一堆垃圾,還是不可公之於眾,所以必須由他親手處理的垃圾。
最終他還是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關門,坐下,看看那份檔案。”首相在心裡補充,該死的!
安託謹慎地在辦公桌對面的沙發上坐下,拿起擺在一旁小圓桌上的那份資料,開始閱讀。
“前略…
本法由最尊貴的女王陛下頒佈;徵得上議院中主教議員和貴族議員以及普通議員的應許;由國會整理;並獲得上述機構授權;釋出如下:略:……”
這應該是一個已經透過,但尚未公開發布的法案文字,安託驚訝地發現,裡面的內容居然與自己有關。
在冰島躲避西撒丁家族的追殺時,他身邊唯一的下屬,同時也是父親耳目與傳聲筒的人告訴自己,關於薩利埃裡家族和西撒丁的事情,阿涅利首相正在設法為他解決——安託以為那不過是半玩笑半欺騙的安慰而已,阿涅利從來不會在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