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裝飾品是幾十張俗豔的風景明信片,從西班牙海灘到斯堪的納維亞巴洛克式的市政廳,各種各樣的都有。看到喬治困惑的眼神,馬·洛馬斯解釋說:“那都是查理的,是他的筆友們寄來的,只有明信片。他愛幻想。讓我覺得特別好笑的是,全世界有數以百計的人會看著鄉紳霍金拍的斯卡代爾明信片來想象德比郡的鄉村生活,哦,陽光明媚的田野,乳白色的羊群。”她步履蹣跚地走到正對著門的椅子旁,坐了下去,扭動著肩膀,讓自己坐得更舒服點兒。

“我能坐下嗎?”喬治問道。

“你恐怕不喜歡那把扶手椅,”她告訴他,並用頭示意他坐在硬椅子上,“坐那兒對你的背有好處。”

喬治和克拉夫轉過兩把椅子對著她,坐在那兒等著她開口。她彎下腰,把那些燒得通紅的煤塊撥了撥,火便燃得更旺了。“皮特·克勞瑟被關押在巴克斯頓警察局裡。”喬治說道,這個時候她也已經把自己弄得舒舒服服的了。

“啊,我聽說了。”

“那您認為是他乾的嗎?”

“你們是警察,我可不是。我只是個從來沒出過德比郡山谷的老太太。”

“如果我們只是去追查皮特·克勞瑟和愛麗森的失蹤到底有沒有關係,可能會浪費很多時間,”喬治不願轉移話題,所以繼續說道,“那些時間用來找她會更有價值。”

“我以前就告訴過你,你和你手下的問題是你們根本不瞭解這個地方。”她惱火地說。

“我正在試著瞭解。但斯卡代爾人看起來更樂於拖我們的後腿,而不是幫我們的忙。我剛剛就深有體會。我發現您的孫子故意把一件事兒沒有告訴我們,而那可能是一個至關重要的證據。”

“這不奇怪,想想你們是怎麼對待那孩子的。你們都沒有腦子嗎,為什麼沒有一個人去想一想他怎麼可能和愛麗森的失蹤有關?因為他不可能幹。她失蹤的時候,他就在這棟房子裡,和我在一起。那就是你們所謂的不在犯罪現場吧?”她輕蔑地問道。

“您確定嗎?”喬治懷疑地問。

“我可能是老了,但腦子還好使。查理四點半之前就回來了,一進門就幫我削土豆皮。我有關節炎,弄不了那個,所以他就得幹。每天都如此。他沒有跟愛麗森混在一起,他在這兒,他得照顧我。”

喬治深吸了一口氣。“如果您或者查理早點告訴我們,這會為我們節省很多時間。洛馬斯夫人,對於兒童失蹤案,頭四十八小時至關重要。這一時間差不多快過去了,可我們還是一點兒線索也沒有。”沮喪和失望使喬治越說聲音越高,“洛馬斯夫人,我發誓,我一定要找到愛麗森·卡特爾。早晚有一天,我一定會搞清楚兩天前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了這一天,如果需要把村裡的每一棟房子都翻個底朝天,我也會義無反顧;如果需要把整個山谷挖地三尺,我也會義無反顧,讓那些莊稼和牲畜都見鬼去吧;如果必須以妨礙司法甚至包庇罪逮捕這裡所有的人,我也會義無反顧。”說到這裡,他突然停了下來,探過身去說:“所以,告訴我。您認為皮特·克勞瑟和愛麗森的失蹤有關係嗎?”

她不耐煩地搖搖頭。“你要相信我,斯卡代爾的大多數事情都瞞不過我。據我所知,自從戰爭結束以後,皮特就再也沒有踏進這山谷半步。我想他甚至不知道有愛麗森這麼個人。我願意把手放在聖經上發誓,她也從來沒有聽到過他的名字。”說完,她就緊緊地閉上了嘴巴。她那高高的鼻子和尖尖的下巴,就像工程師手中的卡尺上的兩個尖頭兒。

“我們可不能肯定。小丫頭一直在巴克斯頓上學,長得又像她媽媽。別忘了,霍金夫人的哥哥跟她在一起的時候,她可能正好和愛麗森差不多大。就算他腦子有點兒毛病,如果在街上看到愛麗森,還是能勾起他的種種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