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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進抽屜裡,握住裁紙刀,只一下又鬆開了。槐花牛高馬大,從小幹粗活,自己這具孱弱的身體根本不是敵手,一旦自己主動武力,就徹底撕破臉了。
“哎呀,又打翻了……”槐花還在不亦樂意地玩打翻菜的遊戲。
阮碧縮回手,慢慢地舉起手,然後鼓掌。
槐花詫異地看著她。
阮碧黑眸如冰,直直地看著她一會兒,問:“你是不是打算天天這麼打翻菜,然後把我餓死?”
槐花有點侷促不安了,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如果你想用這個方法,讓我掏錢吃飯,我也告訴你……”阮碧眉毛一挑,口氣森冷,“……絕無可能。我若死了,也必定攥著你一起下地獄。你趁早收起這套把戲,給我滾出去。”
槐花哪裡見過這麼強硬的人物?被她渾身散發出來的凌厲氣勢所懾,早沒有剛才的囂張,慌不迭地跑了出去。阮碧彎下腰,把打翻的飯菜挑了點乾淨的到碗裡,慢慢地吃著。非常形勢之下,那在乎什麼乾淨不乾淨,面子不面子,如果自己不能吃飽,沒有力氣,那就得讓她們為所欲為了。
門簾被挑起一角,一雙三角眼睛骨碌碌地轉動著。
阮珠眼梢瞟到,卻裝作沒有看到,專心致志地吃著飯。
湯婆子想了一會兒,揭起簾子進來,擠出一臉義憤填膺。“天才的小賤人,居然敢這麼作賤姑娘……姑娘,都怪老婆子年老體弱,罵又罵不過她,打又打不過她……”扯出手絹抹著眼淚。
阮碧只覺得一口飯梗在喉嚨裡,怎麼也咽不下去。
真的厭煩了,每天對著這兩個惺惺作態的小人演戲,真的好想撕下所有的偽裝,將她臭罵一頓。阮碧用了極大的力氣才剋制住這種衝動,嚥下梗在喉嚨裡的飯,說:“婆婆,別哭了,我知道你是個好的。”
“謝謝姑娘的體諒,那小賤人,早晚沒有好果子吃的。”
“佛家都說了,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這一聲邊鼓咚咚,湯婆子聽了,止住眼淚,暗想,這丫頭也不過十三歲,怎麼比從前那些成年的姨娘還難對付呢?
晚上,依然是茶妹去領飯,只是飯菜很一般,連點油水也沒有。
阮碧心裡隱隱有種奇怪的不安,便讓茶妹託人買了一點糕點回來藏了起來。
槐花現在都不進裡屋了,平時不是在外間榻上躺著磕瓜子,便是去花園裡閒逛,所有的差事基本都落在茶妹身上,好在她以前在外院是端菜送水的粗使丫鬟,體力練出來,而且她也毫無怨言。
又過三天,那天中午,一大早消失的槐花忽然出現,又搶著要去食堂打飯。拎回飯菜後,殷勤地擺在桌子,堆起笑容對阮碧說:“姑娘前一些日子,我無禮了,請你莫怪,以後我一定用心服侍姑娘。”
“你這麼想,最好了。”阮碧淡淡地說,看著飯菜,乾乾淨淨的,沒有看到沙子,也沒有看到蟲子。
“姑娘,請用膳。”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阮碧琢磨不出她的意圖,只好拖著。“且放著吧,我現在不餓。”
“涼了就不好了,姑娘還是早點用吧,郎中說你的胃忌食生冷。”
她如此的殷切,阮碧更加不敢吃了。想了想,挾起一口飯放進嘴裡,假裝咀嚼了一會兒,說:“飯太乾了,槐花給我倒杯水吧。”
槐花答應的很爽快,轉身就去倒水,阮碧趁機把飯吐在抽屜裡,跟著又把飯碗裡小半碗飯倒進去。槐花端著水回來,見飯下去小半碗,眼睛裡掠過一絲喜色,說:“姑娘,慢點吃,水來了。”
阮碧一直留意她的神色,自然沒有放過她眼睛一閃而過的喜氣,心裡警鐘長鳴,放下筷子說:“許是天氣熱了的緣故,胃口不開,我吃不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