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兒清秀的臉上因為冬日凜冽的寒風而染了紅暈,卻不是江南的胭脂水粉的顏色,而是和這寒風一樣的凜冽:“秀兒下定決心不會走的,秀兒會一直留在這裡。”

韓邵晟默默地看著眼前倔強的秀兒,兩年,整整兩年,連他都知道要放手了,為何這丫頭還這麼固執?沒法,韓邵晟環顧了下四周的建築與景物:“既然如此,那便留著吧,你隨時可以來找朕。”說完,看向何青道:“朕要出宮,陪朕出去走走。”

“阿?”何青以為自己聽錯了,問道:“出去走走?”

“對。”

何青不由想起昨晚上半路遇到的皇帝,迷了路還大義凜然地要他帶路,現在這皇帝不吃昨日的教訓,今天還要出宮?瘋了,絕對是瘋了!

不過皇帝就是皇帝,皇帝想要出去走走,何青就該給乖乖帶著,何青上去嘿嘿一笑:“可以是可以,但我可不知道怎麼出這宮,還得請您領著走。”

☆、第 10 章

何青拉了拉自己衣服的袖口,正襟危坐地端坐在韓邵晟對面。

何青此時正和韓邵晟一起坐在一家茶樓的雅間內。房間內飾清幽,四周擺放著暖爐,將冬日的寒氣完全隔絕在外,一直深刻體驗四季變化的何青從走進這個房間的那一刻起就覺得春天來了,夏天還遠嗎?

而何青身上破破爛爛的衣服也早已換去,穿了一件嶄新的淡黃色外衫,裡面是厚厚的襖子,領口和袖口處還有雪白色貂毛。這衣服已經在何青身上穿了大半個時辰了,可何青到現在還沒適應過來,到處這裡摸摸那裡拉拉。

韓邵晟以為他不喜歡,放下茶杯:“不喜歡?”

“喜歡,喜歡得緊!”何青趕緊陳懇地點頭,深怕衣服被搶走一樣。

不過何青還真沒見過這樣的:一進茶樓,自己一個乞丐被攔在外面很正常,而前面的人剛踏進裡頭,看也不看,咳嗽兩聲,門口的人就對自己點頭哈腰地“請進請進”。到了雅間,像事先準備好一樣,出來兩個人給他這裡量量那裡看看,十幾個人站成一排每人手上捧塊布料,端坐在正位上的人用杯蓋撥了撥泡沫:“挑吧。”那十幾個原本站著的人立馬矮了半截,給他彎腰端著。何青真是嚇傻了眼,往十幾個人一溜看了一圈,又看看端坐在正位的人,來來去去半晌,這才在韓邵晟快要皺眉的時候隨便要了個黃的。

何青原本以為這最素的顏色應該不怎麼名貴,但當何青要了十幾個人又下去的時候,喝茶的人放下茶杯讚賞了聲“好眼光”。等何青被推去洗了個光溜溜的澡,衣服拿來換好了,那人才悠然道:“這衣服都是用金絲線溜的口,領口的繡花自不必說,不錯,有眼光。”說話簡單,何青卻呆了,他站在原地想了半天要不要把衣服給換回來,畢竟自己怎麼受得了這麼大的理,又想,不愧是皇帝,出手這麼大方。

但一聯想到這麼間茶樓雅間裡隨便送人的衣服如此名貴,而外頭自己的兄弟還在飽受飢寒,何青就覺得這衣服穿自己身上是對自己的羞辱。

韓邵晟看何青在那裡坐著彆扭的模樣很看不慣,畢竟他習慣了身邊的人對他言聽計從,百般依順,現在面前坐著這麼個動來動去,像只猢猻一樣的,就覺得晃眼:“要是覺得不喜歡可以給你換一件。”直截了當。

“不不,這件很好。”何青辯解,最後再抹平剛才被自己到處摸弄亂的袖口的貂毛,終於乖乖坐在那裡了。

見何青這猢猻終於跳停了,韓邵晟這才雙手擊掌,隨即,從偏房走進兩個妙齡女子,進來以後又身後兩個丫鬟模樣的人給她們搬上圓凳以後離開。兩個女子手裡各拿著一樣樂器,一把琵琶,一支笛子。在向韓邵晟點頭示得到應允以後便坐下來開始奏樂。

韓邵晟聽得投入,一隻手放在桌上有意無意地打著節拍。